第127章 承歡閣秘聞[8] “所以，你讓為師看……
在街市最為熱鬧, 堪比人山人海的一處廣場，那應該是臨時架起的簡陋高臺中央，由兩根木頭交錯綁成的十字形木架筆直地豎立著。
而在木架之上, 束縛著一個沒有四肢的男人, 似乎便是為了防止男人滑下去，才在中間橫綁了另一根木頭形成十字, 讓那沒有雙腿的下身擱置在上面。
不僅沒有四肢，雙眼也是一片空洞，鮮紅的血正不斷從邊框滲透出來, 劃過那張粗糙的臉, 口裡同樣是一片空洞地滲著血, 便連兩邊應該存在耳朵的地方，仍是一片空洞。
這些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著, 將男人身上已然破爛不堪的衣袍完全浸濕到渾濁不堪。
“他便是望月宗的宗主。”何疏的話喚醒了他的心神, 匆匆將視線挪開，複雜地看回摟著他的何疏。
林玄知不理解，何疏為什麼要讓他看見這種東西？他現在感覺胃裡翻滾著, 近乎快要吐了出來, 如果不是還要咬著木枷給隱忍了下去。
“師尊覺得，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何疏同樣與他對視著，面色如常。
林玄知還真就認真地想了想，是因為販賣器官等種種惡行被揭發了嗎？
“師尊想過沒有，他的目的從始至終都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 這樣只需要取得他需要的器官就行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冒著風險販賣器官？”何疏是不是忘了他還咬著木枷不能開口？這樣向他提問，他能答嗎？
不過何疏好像並不需要他的回答, 而是自顧自地繼續道：“是天譴，天界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換了口味，對罪大惡極之人不再降下天雷，而是會讓那些人的器官逐漸消失。”
林玄知聞言一愣，腦海有什麼畫面一瞬而過，在一片雲海之中，一道巨大的石門在他眼前緩慢閉合，內中蠕動著龐然的黏狀物被漆黑包裹，似乎想要沖出來，不過好在，都被這道閉合的石門給關在了裡面。
“即便修為再高，只要做了惡，就逃不過天譴，一旦有人被發現身上的器官開始消失，便說明遭到了天譴，其罪當誅。”何疏頓了頓，緊接道：“但現如今的天譴遠不及天雷具備震懾力與顯著性，器官消失的人會躲藏著想方設法將其補足。”
林玄知瞳孔震蕩，好像有什麼先後順序被他搞錯了，望月祭典，或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籌備器官而準備，幫女子更換器官也不過是正好，是他的思維被所知給限制了。
如果按照何疏的說法來推測，這位鳩佔鵲巢的宗主會販賣器官，恐怕也是迫不得已，當然，這份迫不得已裡面，肯定附帶著足夠令其心動的利益。
如今會落得這般下場，也不過是因為事情敗露而成為了棄子。
等等，他突然很想知道，天譴到底是怎麼判定的，畢竟他這徒兒都欺師滅祖到如此地步了，手上的血恐怕也沾了不少，怎麼會沒事？
思及至此，林玄知看何疏的眼神都變了。
何疏似乎看懂了他的眼神，慢條斯理道：“師尊不必這般看著徒兒，既然天譴沒有降臨到徒兒的身上，便說明徒兒的所作所為並未僭越天譴的運轉法則。”
一段話也在這個時候湧入了林玄知的腦海，在空靈中回蕩著，聲聲震耳欲聾，是他自己的聲音：“天譴不應由毫無生命的規則所限，當天下歸心。”
頭莫名就疼了起來，無暇的眉目緊蹙，淺藍的眸子微眯著搖了搖腦袋。
【叮！檢測到未知錯誤！即將進行矯正！】
隨著系統的提示音，林玄知的意識開始消失，口裡咬著的木枷也因為失去了咬合的力道而脫落，意識消失前最後聽到的聲音，是木頭掉落在地上的碰撞聲。
不知過了多久，又一聲系統提示傳來。
【叮！矯正完成。】
“師尊？師尊！”再次睜眼時，是何疏那張近在咫尺的焦急面龐。
動了動身子，發現雙腕還是被緊緊纏繞在身後，雙腿也並攏著分不開，怎麼他都昏到了，何疏也不給他解開一下？
待到視線徹底清晰，隨著眼角餘光，直接便傾斜過眼簾，掃向了護欄之下的燈火通明，繁雜街市，卻原來，他們還在這條長廊之上，只是他被放下了半身，坐著倚靠在何疏的懷裡。
而他睜眼以後，何疏明顯鬆了一口氣，在他看向旁邊的時候，開口道：“是徒兒疏忽，未考慮師尊如今的身體狀況能否承受此畫面。”
林玄知適才將視線轉回，純白的眼睫扇了扇，略微遲疑便緩緩道：“所以，你讓為師看這種東西的目的是什麼？”
“師尊的修為被桎梏了大概不知，那女子的怨念雖散，某些執念卻還附著在師尊的身上不肯離去。”何疏說著，將他重新摟起，開始往回走。
“而執念是這世間最為頑固之物，長此以往，肯定會對師尊有所影響。”何疏腳步平穩地下著樓，不急不緩道：“徒兒便猜測，是要見證到最終的結果才肯善罷甘休。”
被何疏這麼一說，林玄知才發覺，確實有某些奇怪的情緒從他身心上消失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起之前讓何疏騎木馬的事情，何疏怎麼說都是為了他的身子著想，他卻別扭到如此去折騰何疏，著實不應該。
“好在已經沒事了。”何疏突然話鋒一轉，說出了讓他心寒的話：“徒兒這些時日一直都小心謹慎，擔心刺激到執念會對師尊不利，從而並未同師尊清算那日擅自離開房間的事情，師尊該不會以為事就過去了吧？”
不是？怎麼還帶翻舊賬的？林玄知愕然道：“疏兒，你說過不會對為師如何！”
“一碼歸一碼，哪怕師尊動了些心思，卻仍是對徒兒如實相告了，那麼在這件事情上，徒兒確實不會對師尊如何。”何疏頗為認真地解釋著，並理所當然道：“但應該清算的東西，師尊也別想著能夠躲過去。”
林玄知麻了，雖然知道何疏肯定不會傷害他，但在承歡閣這種地方被清算，心裡難免毛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