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沒監控,可週家有的是辦法讓他開口,包括在內的那幾個混混,沒人能逃掉。
陳細酌想到什麼,緩緩開口。
“盲從帶來不了自由。”
就像是電影裡重要談話時最重要的會心一擊,陳志渾身巨震。
他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是他無為,一直以來的軟弱,不敢負擔妹妹的生活,於是沒有阻止她結婚嫁給一個人渣,離婚時也什麼都沒能幫她,看妹妹一頭撞進花花世界。
良心讓他將侄女帶回家,可他依然無能為力,照顧不了侄女,不願違逆妻子……寵溺兒子。
陳細酌目光坦然自若。
她不信這出局,陳志不知道。
他怎麼樣都不該犧牲別人的孩子,去保護他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罔市,是我對不起你……”
“是我糊塗了啊,我太貪心了,我對不起你……”
“阿舅。”
陳細酌打斷他:“我會給您送終,其他的……對不起。”
她無能為力。
陳志忽然激動地抬起手,似是想要抓住陳細酌。
陳喚蹙眉。
然而他只是在虛空中揮動幾下,手便掉落下來,他彷彿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最終沉默。
今天過來也不過是盡最後的義務,陳志會得到超出他能力範圍的治療,這是陳細酌能做的最後的事。
“是叫xizhuo嗎?”
“這是你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舅舅從前竟然一直沒注意,”陳志靠在病床上,前半句更像是自言自語,後面這句話才是叫住她:“哪兩個字?”
陳喚能下床了,但他硬是要人扶著走,陳細酌停了步子。
陳喚“被迫”也停下,轉頭看著病床上的男人,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細致的細,斟酌的酌。”
其實本意是雕琢的琢,可她怕自己不是一塊美玉,陳細酌從未見過那樣寶貴的東西。
玉石易碎,很好,但不適合她。
“細酌啊……”
陳志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好聽,陳、細酌,很好聽的名字,比罔市好啊。”
陳志覺得自己一生極其失敗。
“細酌。”
陳志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陳細酌心裡才構建起來,那倒了模的鐵架子,忽然像被滾燙的鐵水重新澆過,妄圖重塑。
這是第一次,在她改了名字後,陳家的人這樣叫她。
陳喚捏上她後脖頸時,陳細酌才意識到自己在發愣。
“我不想治了。”
陳志看著她,那雙蒼老的跟她相似的眼就這樣看著她:“我不想治了,細酌。”
“……”
鐵水就在那瞬間冷卻,貼在她的保護層上,像無數個摳不掉也治不好的疙瘩。
陳喚看著躺在床上,窩窩囊囊老實人樣的陳志,一瞬間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