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細酌抽了張紙遞給他,還是坐在離他快一米遠的椅子上。
“明天我帶你去機構解決這件事,先睡覺,我幫你看輸液管。”
小眼鏡家庭情況特殊,大概是這幾天精神壓力太大了,護士拔了針也沒醒。
陳細酌不得已要幫他按著針口,她把按壓的棉簽丟進垃圾桶,沒叫小眼鏡起來。
輕輕起身去門外,稍顯疲憊地打電話跟沈清茶說了具體情況,兩人商量好解決方案,陳細酌去借了個充電寶,坐在輸液床外的長椅上看教案。
今天一大早她就帶著小眼鏡回的機構,離開醫院前又一次帶他去給醫生檢查了一遍,確認只是一小塊淤點,過兩天就會自動消除她才放下心來。
回機構時肇事小孩的兩個家長都來了,陳細酌直接帶他去了會議室,小眼鏡除了剛才指認是肇事小孩先動手,他一直都安靜地沒講話。
此時他手裡還握著自己壞掉的眼鏡,跟他一直試圖修複的鏡框。
他很瘦,是長期營養不良的那種瘦,紗布包裹著大半邊的眉骨,幾乎佔了臉的六分之一,眉眼低垂,分明是受害者卻沒有底氣為自己尋求公道。
“這位家長,先不論對錯,拋開您家孩子威脅同學的事情不談,您家孩子是主動打的人,這位同學因為您孩子的沖動造成了身體上的損傷,醫藥費用的單子我都留著,您看一下。”
陳細酌把單據放到桌子上,一張一張攤開。
她原本是沒打算這樣做的,以這對夫妻頗大的脾氣來看,這樣只會更惹怒他們。
但……隨便了。
她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那男人一把揮開桌面上攤開的一系列收據,還有ct片,通通丟向陳細酌。
“你到底是要幹嘛!我們都說了這個學生心思不正,騙我們孩子換答題卡是想收錢!個黑心黑肺的收了我們家孩子的錢還要讓他鬧得被退學!”
那男人一頓吼。
陳細酌並沒被他激怒,而是又重複了一遍:“我不可能辭退這個受傷的孩子,這位家長你的需求並不合理,我沒辦法滿足。”
她頓了頓,接著開口:“這個孩子說不願意報警,我尊重他的選擇,但你們需要賠償他醫療費,以及下次複診的費用。”
“這已經是我能給出最好的解決方案,您若是還不滿意,那我們可以選擇報警協商,孩子的學習一天都耽擱不起,眼睛受傷可大可小,我們會向您索賠精神損失費。”
這件事剛才已經證實過了,監控明明白白地錄著。
小眼鏡並沒有收錢,但那肇事小孩非要塞錢給他,他推拒不過,偷偷把錢放在了走廊上屬於肇事小孩的儲物櫃裡。
那錢已經找出來了,分文不少,此時也放在桌上。
陳喚不是第一次來這棟大樓,但是第一次坐電梯上來光明正大地進機構。
他一進去就看到了那天喝酒的幾位,正圍在一塊不知道討論什麼。
大早上的,個個義憤填膺特有活力,感覺他們每個人頭上都冒著火。
陳喚淡定頂著陳細酌同事們好奇的目光往裡走,剛好遇到了小妹。
她在看到陳喚的時候眼睛都瞪圓了,八卦之心呼之欲出。
但這是在工作的時候,她還是很敬業的,那對家長實在是太胡攪蠻纏,保不準他就是酌姐請來的救兵!
啪!
那婦人一巴掌就把小眼鏡找來裝錢的透明袋子,連著錢一起揮到地上。
不愧是一對,掌心拍桌子不疼麼,還有這些錢,做什麼都不能把錢丟在地上啊。
錢多難賺。
陳細酌在心裡嘆了口氣,真是他媽沒素質啊。
“錢錢錢,你這個人我怎麼跟你說不通呢!我兒子就是要他退學,你們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我現在不想再跟你說話了,你這個老師說話讓人頭疼,你是不是沒長腦袋啊!”
門沒關,會議室的簾子也沒被關上,這是陳細酌特意吩咐的,選會議室也是因為會議室有錄影。
陳喚走到拐角處,聽到裡面那個潑婦要用錢砸人的時候還笑了笑,他不知道原因,以為陳細酌是叫他來用錢砸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