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根本犯不著說謝謝,陳細酌甩了門就走。
聲兒大得很。
他熄了火,才下車陳細酌就已經拉開吱呀作響的鐵門,匆匆上了樓。
陳喚這一晚上被她氣得不輕,卻還是下意識跟著她一起下車。
下了車才看到這白眼狼一句謝謝都沒有,跟避瘟疫一樣趕著就走。
要不是她走的實在太快,陳喚真的很想犯個賤。
跟她說剛才開門劃到電線杆了,讓她把今晚收的錢再吐出來。
陳細酌的面具輕而易舉就能被他扯下來,一定罵他罵得很難聽。
於是他也不急了,站在樓下。
看著樓梯間的昏黃燈光一點一點亮起,又從最底下一層一層,逐漸熄滅到四樓,沒一會整棟樓就重新歸於黑暗。
鞋子沒脫,燈沒開,甚至連門也沒來得及關。
陳細酌側身站在窗簾旁邊,今早出門前開著透氣的窗戶傳來絲絲涼風,吹得她一身汗全冷進皮肉裡。
她氣喘得有些急,藉著窗簾的遮擋往下看去。
陳喚抱臂站在車旁沒動,陳細酌見他仰頭,又見他上車走人。
家裡做生意的總講究些風水,陳喚第一次來這裡,就提了讓她換樓層,說了兩句他自己都全盤否定,幹脆讓她搬去學校旁邊的學區房,他來想辦法。
陳細酌沒聽他的。
她租這房子的時候因為樓層數字與環境,用了很便宜的價格,是她當時能負擔得起的最大限度。
這個房子又小又破,但是裡面勝在幹淨簡單,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傢俱。
一室一廳的戶型,好在客廳裡有個很大的窗戶,南北通透。
她一向行李不多,打掃得也勤,屋子裡並沒有幾十年老居民樓會有的悶味。
陳細酌慢慢回過神,因為連著快跑四層樓而急促的呼吸,也已經平穩下來。
她站在窗戶口卻沒動,突然想到第一次也是這樣。
那天她察覺到不遠處有人在看熱鬧,她不知道是陳喚。
以為是個看熱鬧的客人,或者盼著她倒黴的同行。
於是她裝作沒看見那人,獨自點了根煙不想跟人撞上平添麻煩,抽完卻察覺那視線還落在自己身上。
陳細酌當時就覺得這人要沒事兒找事兒了。
她抬頭掃過去的時候極其不友好。
那不是她第一次見他,卻是第一次見他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當然認識陳喚,古楷裡誰能不認識他。
那是自己頭回,這樣明目張膽地打量他,瞧著他。
她看清了陳喚那傲慢桀驁,帶著毫不避諱的壞和對她探究的眼。
陳喚不是來找事兒的,他是來幫陳細酌解決事兒的。
於是她說,好啊。
就那樣一眼,烙印進了她雜草叢生的十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