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寧。”寒堯焦急地喊了一聲,隨即喉嚨像是哽住了,遲遲沒了下文。
江玖寧道:“我累了。”
“我不告訴你,只是怕牽累了牙行。”寒堯望著江玖寧的背影,突然道:“辦葬禮的是方家,送靈是我親自送的,如此,牙行便可以置身事外。”
江玖寧定了定腳步,頭也不回地應道:“寒將軍總是可以自圓其說。”
“這都是為了你好”這樣的話,上輩子江玖寧早就聽膩了,這輩子她就想活也活個通透,死也死得清清楚楚。
她沒有理會身後的寒堯,自顧自地往帳篷裡走。
“對不起。”身後寒堯訥訥道。
第二日清晨,天色尚早,灰濛濛的天便飄起濛濛的大雪來,沉甸甸地覆在大地上。
江玖寧便開始收拾回程的行裝了。
她走的時候,寒堯只站在送靈隊伍的末尾,遙遙地看著江玖寧。
江玖寧只淡淡地掃了一眼,便立馬錯開視線。他只是陪著她走過了一段路而已,可終究不是同路人,又有什麼可惜的呢?
她抬起頭來,看著來時的路。
下了雪的山路比來時更難走,江玖寧一腳深一腳淺,乍一腳踩空雙腳深深陷入雪中,發出沉悶的“咯吱”聲,忍不住低聲咒罵:“什麼鬼地方?什麼鬼眼神?怎麼就看不清楚路了?”
跟她看人的眼光一樣。
雪窟窿越陷越深,冰冷刺骨的雪瞬間灌進她的鞋子裡。江玖寧被凍得麻木的雙手拽著褲腳試圖將腿拔出來,可雪窟窿卻像一個貪婪的野獸,越掙紮越深陷,幾乎沒了江玖寧半條腿。
明明身上是冰冷的,額頭上卻滲出汗珠。
這時,一隻修長的手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
江玖寧怔愣了半晌,目光順著那隻手緩緩向上移動,看到了寒堯微笑的俊顏。
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旋即又立刻恢複如常,藉著寒堯的力量,她終於從雪窟窿裡掙脫出來。
江玖寧輕輕拍落了身上沾染的雪,抬眸道:“寒將軍不該已經到了北境嗎?”
“我送你回去。”寒堯的聲音有些沙啞,訥訥道:“我放心不下。”
江玖寧默然片刻道:“不必了。”
可是,腳是長在寒堯身上的,她往前走一步,寒堯便緊跟著她走一步;她站著不動,寒堯也停住腳步,靜靜地看她。
她跌足,寒堯就像塊膠皮糖似的粘上來。
江玖寧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得隨他去了,反正最終也不是一路人,走著走著就會散的。
一路上,兩人皆沉默不言,唯有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響。
直走到雲麓郡後,江玖寧才轉身看著身後跟著的影子,平靜道:“我到了,寒將軍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