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相個親而已,相了親又不代表能成。
江玖寧本打算走個過場,但見寒堯一副哭喪著臉,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重新攤開了三幅畫,挑眉故意道:“寒將軍覺得這三人,哪個更適合我?”
寒堯抿著唇不說話。
幹嘛要從這三個人裡選,就不能選第四個人嗎?
江玖寧翹著蘭花指,像是撥弄琴絃一般從第一幅撥到第三幅,又從第三幅劃到了第一幅,像是帝王翻牌子一般點評道:“棺材鋪柳墨軒,面若桃花,身上透著一股子書卷之氣,甚得我心。”
輕佻的手指絲滑地滑到了第二幅:“飯館的錢滿倉,雖其貌不揚,但看著就老實本分,定不是能拈花惹草之輩。”
“還有這個玉面小生顧憐玉,”江玖寧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了欣賞之色,誠懇道:“一副天生的好皮囊,看著就秀色可餐。”
寒堯越聽心越涼,什麼書卷之氣,什麼老實本分,什麼玉面小生,此刻聽在寒堯耳朵裡全是貶義詞了。
看著江玖寧白皙的手在畫捲上恣意遊走,更是像是害怕玉指沾上了髒東西一般,伸手便把江玖寧的手攥在了掌心。
“這都介紹的什麼人呀?”握著江玖寧微涼的手,寒堯心裡又有了幾分底氣道:“這柳墨軒跟死人打交道的,一看就是不好討老婆的主兒。”
寒堯把手中的手握得更緊了,目光掃到第二幅畫,道:“錢滿倉,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個守財奴,以後過日子,說不定一文錢都得掰成兩半花。”
“再瞧瞧這個顧憐玉,連名字都是戲班子給取的戲名,指不定還是個沒自由的奴籍呢,自己還泥菩薩過江,如何能給你幸福?”
寒堯依次將三個人都數落一通,心中總算是痛快了。
江玖寧看著他挑三揀四的模樣,不由得樂了:“寒堯,你為什麼這麼生氣啊?”
“我哪有?”寒堯的心思被揭穿,登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嘴硬道:“我就是單純覺得他們配不上你。”
“我一個牙婆,哪有好人家給我配?”江玖寧道:“這幾個都得是趙婆子挑好的撿的呢。”
說了這一上午的話,江玖寧的肚子開始“咕嚕”地叫了,她嘴角嘴角上挑,故意指著其中一幅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好,會做飯的男人,才……”
然後,便見寒堯一溜煙兒地不見了。
待寒堯走後,江玖寧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她靜靜地站在原地。
許久,才自顧自地收起了三幅畫,嘴裡輕聲呢喃:“傻子,你沒發現這三幅畫拼湊到一起,等於一個寒堯嗎?”
……
本以為相親要提上日程,可命運的齒輪陡然一轉,江玖寧接了個大活,便忙得不可開交了。
方員外府上死了人,找到江玖寧要大辦白事。
這其實並不符合情理,畢竟剛辦完喜事沒多久,照平常人家一般都是白事簡單辦,免得沖撞了新人。
更讓人疑惑的是,死的人並不是什麼極為重要的人,若非要和方離攀親戚,方離或許要叫上一聲“二叔”。
可這位“二叔”只是庶出子,在身份地位都刻在骨子裡的時代,方離平日裡都未必正眼瞧上一眼這位“長輩”。
江玖寧接手操辦白事之後,對方府有了更深入的瞭解,便更增加了疑惑。
富麗堂皇的方府,內裡竟像是被歲月掏空了一般。畢竟老員外告老這麼多年,方家又礙於顏面,不肯涉足商賈之事,吃老本一日不如一日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