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主還是不放心,“可是,阿霽的孩子,崔氏的孩子,怎麼可以流落在外。”
“但他這麼多年過的很好,想來姑姑若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看崔家主和崔老都神思不屬地坐在那裡,滿桌美食卻食不知味,崔信心裡也無奈。
其實崔信隱約能猜到秦雋的打算,對方估計對他們沒什麼認同感。
這一年多裡做了無數對方吩咐下來的事,崔信可以感覺到自己這個主公膽子大得很,對很多東西都沒什麼敬畏之心。
結合現有幽州世族的下場,崔信知道,以崔氏為首的中原是一顆顆攔路石,踢開或者碾碎只是時間問題。
秦雋不需要舉棋不定的外家,他需要的是一把刀,一把堅定不移地為他所用,能夠破開世族網路與根基的刀。
崔信毫不懷疑自己主公的能力,他向來散漫不羈,也願意跟著秦雋幹,但他清楚自己絕不能替整個崔氏做決定,而他爹和祖父年紀大了,未必可以接受,所以還是先等他們緩一緩再慢慢勸吧。
心下百轉千回,面上不動聲色,崔信喝完最後一口豆腐腦,四處看了看,轉移話題。
“咦,謝曜之那家夥怎麼不在?”
……
秦雋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青年,“你說什麼?”
謝璟親暱地攏了攏秦雋的披風,他比秦雋要高一些,微微低著頭對秦雋笑,神色溫柔縱容像武陵春日裡的山間桃花一般惑人。
“哥哥願意做小寶的刀,無論小寶想做什麼,哥哥都永遠支援你。”
秦雋震驚地甚至沒想起來糾正他的稱呼,眼睛忍不住瞪圓了看他,滿含質疑地三連問:
“我要謝氏與其他世族為敵呢?我要掘世家豪族百年屹立之根基呢?我要毀掉謝氏呢?”
“哥哥永遠支援小寶。”
謝璟湊過去輕輕用額頭蹭了蹭秦雋的頭發,眼神平靜裡透著股執拗。
“那些都不重要,他們都不重要……哥哥和小寶,我們才是這世上最親的人呀。”
秦雋瞳孔地震,微微低頭倒抽一口氣,他昨晚似乎沒有看錯。
他這個十幾年沒有見過的哥哥,他這個長相很君子、氣質很君子、平日裡做事應該也很君子的哥哥,精神狀態可能有點不同尋常!
天殺的,謝岑做了什麼,謝璟為什麼癲了?明明記憶裡他不是這樣的啊!
精神狀態不同尋常的哥還在一遍遍地重複,“我們是這世上最親的人,誰都不能比的……”
越重複神色越幸福,大型自我洗腦現場。
秦雋:“……”
他眸光閃爍一瞬,抬頭微笑,“那哥哥先去把謝岑拉下來吧,你說要幫我,不當上謝氏家主,如何能幫我呢?”
管他是真癲還是裝癲,真心還是假意,有用就行。
謝璟一下子捂住胸口,眉眼彎彎笑得燦爛極了,眼裡蘊著無邊歡喜。
“小寶叫我哥哥了,小寶又叫我哥哥了!”
秦雋:“。”
謝璟開始得寸進尺,“那小寶,我們是不是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
“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秦雋笑容溫和地打斷重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