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吸了一口氣,“他好像以為……我在裡面,也可能他知道裡面有我父母的遺物。”
“啊,為什麼不可能是撈點值錢東西跑呢?”
“……”哈蒙德朝他露出一個看傻子的表情,“你猜我手裡的東西什麼?”
“那不是你上次特地去我家拿的,等等,”艾利克有些遲疑,他不確定地朝那個木盒子看了又看,終於對上了好友的腦迴路,“你的意思是說,發生火災時這東西在那房子裡,然後那小孩冒著大火把它撈了出來,只是因為他想幫你挽救一兩件珍貴的遺物?”
“不是,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隨便往那房子的儲藏間一扔?”
“他們留下來的東西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那你當年臨走時還讓我好好保管!”
“我不記得我跟你說過這話。”
艾利克不願相信,奈何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好像確實如此。當年哈蒙德跟他道完別,坐在馬車上正準備出發的時候,突然從窗戶那兒扔給了他一個盒子,當時自己傻了吧唧的抱著,還追上去跟好兄弟保證一定會好好保管,那人只瀟灑的擺了擺手,然後讓他吃了幾口馬車揚起的塵土。
“行,對不起,我錯怪他了。”艾利克板著臉沉默片刻,故作不在意地聳聳肩,他接著問,“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哈蒙德陷入了沉默,他站著一動不動,周身氣氛壓抑沉悶,時間久到艾利克幾乎以為他不會回答自己了,那人卻突然開口,聲音沙啞,“不論如何,給我的好叔叔回個禮吧……”
以往溫文爾雅、寬容大度的紳士,悄然揭下了假面。他面容冷峻,嗓音溫和而富有磁性,“你說,我該送他點什麼呢?”他慢條斯理地把盒子抬高,細細端詳著上面隨著歲月流逝而逐漸模糊的花紋,眼神危險。
艾利克站在他旁邊,聞言輕哼了一聲,“你總歸吃不了虧的,需要我幫忙直說。”
“不用,現在是家族內部矛盾。”
“你說了算……”
那人懶散地笑了一聲,兩人間的談話到此為止。艾利克陪著男人站了一會兒,身旁的人卻湊上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神色微冷,錯身給了紳士一個眼神,拍拍他的肩膀離開了。
桑地迷迷糊糊間感覺自己困在夢魘裡,夢裡也是個熟悉的小洋房。他飄飄然踩在地板上,周圍的景物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古樸的傢俱、錯落有致的書籍、窗外搖曳的樹枝,都一一映入眼簾。
一個男人坐在小沙發裡,眼窩深陷,棕綠色的眼睛閃爍不定,他眉骨突出,眉毛濃密而整齊,嘴唇抿著,一手抖著煙灰,一手慢慢撫摸著少女的秀發。少女嬌俏,宛如初綻的玫瑰,洋溢著青春與活力。她跪在地上,喘息不停,衣衫不整,臉伏在男人的大腿上,頭發披散著,露出的臉蛋白皙如雪,透著淡淡的粉紅,眼睛明亮而清澈,鼻樑挺拔精緻,嘴唇紅潤而柔軟,甜甜的笑著。
桑迪冷冷看著年幼的自己不安地推開門,他還記得那時空氣裡彌漫著難以言喻的難聞味道,還嗆得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媽媽?”小男孩像陶瓷娃娃般精緻可愛,他跌跌撞撞奔向少女,在半路被男人撈了起來放在沙發邊上。那人舉起煙鬥,惡劣地吸了口煙,對著小人害怕的水汪汪的眼睛吐了一口煙,小男孩抽噎起來,混著男人的嗤笑聲在房間裡擴大。
桑迪惡心地閉上了眼,重新陷入一片混沌中。模模糊糊地他好像感覺有人碰了碰他的手,他癟著嘴,縮起來躲在陰影裡,鼻尖輕顫,熟悉的木質冷香,好像有人在叫他,哈蒙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