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舊愛終相逢
策馬來到山巔，餘下的小路只夠一人透過，盤盤折折的狹窄山路上，白熙然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而行。
這裡，曾經是道家清修之地，鐘聲洪亮香煙繚繞。可如今人去樓空，只剩下滿目荒涼，一片蕭剎景象。
拐過這道彎就是玄珞珩的墓地了，因為許久無人打理，以至於荊棘叢生十分難行。白熙然懸著一顆心，彷彿每走一步都會越發不安幾分，趕了多日，盼了多日，此刻他真的好怕再失望一次。
繁複的蒼柏層層疊疊的遮住了視線，可是帶著晨意的空氣中卻飄來一縷淡淡的煙氣味道。白熙然扼制著幾乎要沖出胸膛的心跳急行了兩步，輕輕撥開最後一層松枝，一個白衣蹁躚的修長身影正默默矗立在遍地暖陽之間，竟是和夢中一樣美好。
“塵……”
白熙然的嘴唇控制不住的拼命顫抖，就連聲音也哽咽在這晨風之中。
那人驚愕的回頭向他看去，俊美的面龐上滿滿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身前的火盆仍然沒有熄滅，手中不曾燒完的奠紙怔愣著掉落其中，那跳躍的輕灰便隨著火光飛舞在身側。
“塵……”
白熙然幾步沖到他面前，抖著手狠狠將他揉進懷中，垂了眸，兩顆淚水卻從眼角緩緩落在他肩頭。
紫塵雙手僵在半空，彷彿突然失語般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短短數月，白熙然卻像是換了一個人，那憔悴的面龐上哪裡還有當初的驕傲，破爛的衣衫下，原本清秀的身體也越發消瘦了許多。
他用力掙紮著想要將白熙然拉開，可是這筋脈盡斷的身體又哪裡還有些許力氣。白熙然牢牢的禁錮著他，就如同當年一樣，只是那溫熱的淚水卻洇濕了他單薄的外袍，灼得人生疼。
“放開。”紫塵淡淡的垂了眸，語氣平靜如水，彷彿現在的一切在他心裡都激不起一絲漣漪，“我們已經再無瓜葛了。”
不是說好江湖茫茫，再不相見的麼？
紫塵……此刻你卻在期待些什麼？
“原諒我。”白熙然反而將他抱得更緊，一遍一遍覆在他肩頭反複呢喃著，“原諒我……紫塵……原諒我……”
他側過頭，不顧一切的親吻著他的臉頰，他的脖頸，他的唇角，不斷在他耳邊溫溫熱熱的低語著：“離開你的日子我嘗盡苦楚，卻也明白了許多。過去的一切是我做錯，可如今無論如何，只求你讓我陪在身旁，償還這份罪過……”
“不必了，你走吧。”紫塵掙脫不開，只得向一旁躲了躲，冷冷的顰眉道，“我們兩清了。”
“我現在是個廢人了……”白熙然靜靜看向紫塵的雙眼，想要在他的目光中找到些許動情的痕跡，那有些沙啞的嗓音卻帶著令人心疼的悽然，“如若你真的不願，大可以將我推開，甚至……殺了我，替他們報仇！”
白熙然幽幽暗暗的目光向著玄珞珩的墓碑投了過去，那火焰已經漸漸微弱了下來，淡淡的火光在微風中奄奄一息的掙紮著。
廢人……
紫塵沒有說話，心裡卻在自嘲般的苦笑著。如今誰才是真正的廢人？你丹田被毀功力盡失，卻還留有尋常人的氣力……
而我呢？
而我呢……
“塵……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