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踢館
“震威武館。”蘇瀾帶著修夜站在一座氣勢恢宏的大門前，抬眸冷笑著默唸了一句。
那飛簷下朱紅色的匾額雕刻得十分精美，正中四個燙金大字蒼勁有力。寬敞的院門兩邊，一對漢白玉獅子怒目而視，威風凜凜。暗紅色的大門虛掩著，兩個巨大的銅質鬼面扣環在陽光下燿燿生輝，獰面獠牙透著說不盡的威嚴。
蘇瀾負手站在門外，聽著院裡傳來陣陣清晰的練武之聲，邪魅的彎了唇角，深邃的雙眸卻藏不住嗜血般的興奮目光。
緩緩向院內走去，不曾抬手，裡外三扇紅漆木門便隨著流轉的氣息兀自開啟，迎面而來的便是院中十幾道驚詫的目光。
“什麼人？！”幾個武師模樣的人緊握雙拳，謹慎的低吼道，似乎能夠感到來者不善，一股淩厲的殺氣應聲而起。
蘇瀾慢慢停下腳步，修長的身影矗立在陽光中，鳳眸輕挑，王者氣息驟然而生。
只見他手持白玉摺扇，隨意的把玩著扇柄上精美的羊脂玉墜，淡淡道：“無關之人可以出去……”那聲音懶懶的，卻帶著令人肝膽生寒的威嚴。
修夜右手緩緩扶上劍柄，幽深的黑眸中逐漸泛起冰冷的寒光，那是屬於一個殺手之於獵物的……銳利目光。
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凜冽的氣息，眾人齊齊望向這個一襲黑衣的清秀男子，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僅是眼波微微流轉，便已露出殺意滔天……
許多武館弟子識相的紛紛向門外跑去，傻子都看得出這兩個不速之客絕非善類，為了學點功夫可犯不上把小命賠在這裡。於是，這前院練武之人轉眼間便跑了個七七八八……
片刻之後，從裡院匆匆沖出來約摸四五十人，且還在不斷的陸續增加著，這些人裡三層外三層的把兩人團團圍住，細看過去，他們有的是武師模樣，有的卻已是白靈教徒的裝扮，看來這裡確實是魔教的分舵無疑。
“這位兄弟，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讎，不知今日來我們震威武館有何貴幹？”一個打頭的人對著蘇瀾抱了抱拳，似乎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想要談談……
“兄弟？”蘇瀾冷笑道，彷彿根本沒注意到這句話的重點一般，何時輪到這等人跟自己稱兄道弟了？白皙的手指微微一彈，那人便嗚嚥了一聲直直的倒向了地面。
“總教頭！”身邊的人一陣慌亂，只見那人胸口一片嫣紅，汩汩的鮮血還在不斷流出。一枚細長的柳葉穿心而入，留在外邊的葉柄卻似普通葉子般柔軟，抬眼看向身邊粗壯的垂柳，柔軟的柳條隨著秋風輕輕搖曳，細長的樹葉已經微微泛黃，這身上的兇器竟與這樹上之物並無兩樣。
既然不是隨身而帶的暗器，便是能將周身俗物化為利器的不凡功夫，幾人抬頭再看蘇瀾的時候，竟同時面色蒼白起來。一個教頭對著後側低語了幾句，隨即便有一名魔教弟子轉身向內院跑去。
放下那漸漸不再掙紮的軀體，一個同樣教頭模樣的人顫顫的指著蘇瀾，滿臉悲憤的厲聲大喝：“給我殺了他，祭我兄弟在天之靈！”說罷，抄起一把長槍便帶頭沖向蘇瀾，周圍的弟子也“呼啦啦”的齊齊湧了過來。
蘇瀾手裡的摺扇輕輕搖動，似笑非笑的站在原地。
修夜眼中寒光乍起，長劍出鞘，抬手一個輕擋，那人的長槍就被震飛出了幾丈遠，利劍輕掃，一股腥紅的鮮血便從他的頸側噴薄而出。鬼魅般的身影隨後在蘇瀾周身旋轉一圈，彷彿有一片銀色的光暈自他身邊向外漾開，沖在前方的一排弟子便同時應聲倒地，帶起的血花不斷噴濺在修夜的身上和臉側，那樣子猙獰得如同黃泉使者。
隱在暗處許久的修哲靜靜落下，同樣的一襲黑衣，身手犀利的將被四面包圍的蘇瀾護在身側，看著魔教弟子一波波沖上前來，他祭出兩柄寒鐵短匕，前突後刺，時隱時現，仿若靈蛇出洞般敏捷的將所有進攻鎖在一步以外。蘇瀾身形未動，挑唇靜觀，只有手中的摺扇在胸前輕擺，柔美的發絲便在微風中淩亂飛散。
修夜看見修哲保護著主上，便放開身手進攻起來，影衛所學的招式一向狠厲無比，那暗夜修羅般的身影所過之處，無不刀刀致命，劍劍封喉。修夜的臉上血跡斑駁，黑色的布衣上也染了大片嫣紅，一次次毫不遲疑的沖入人群，身形若影，劍過如風，一次次便只留下橫屍遍地，滿目腥紅。
一批又一批的魔教弟子倒在身下，剛剛圍在身邊的人轉眼已經去了大半，突然聽得頭頂一陣呼嘯之聲，一股淩厲的劍氣帶著濃重的殺意向著修夜的面門襲來，他神色一凜，挽起劍花向那道身影擋去。
“鐺”的一聲，劍氣四射，兩人同時向後彈開紛紛落地，修夜一腳蹬起，藉著落勢像弓箭一樣往前刺去。那人橫劍一擋，衣衫飛舞的旋轉至修夜身後橫掃腰際。修夜劍尖點地騰身而起，雙臂輕揚如大鵬展翅一般揮出扇形向地面掠去。那人向後一撤平前一掃直襲修夜所落之地……
“舵主小心！”激戰正酣，突然一個紅衣女子從院外飛來，一條蟒紋長鞭如長蛇吐信直撲上前，修夜身形一閃躲了開去，鞭勢未收，“啪”的一聲捲起一地砂土飛揚。
“主上。”修哲早已收拾幹淨殘餘的教眾，見又來了一個高手參戰，低低的在蘇瀾耳邊請示道。
“不必。”蘇瀾望著遠處的修夜，此時的他眼底已是一片血紅，渾身浴血、殺戮正盛的樣子帶了一抹藐視一切的高傲。
嘴角微揚，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往日裡在自己身下溫順臣服時的神態，一種莫名的興奮便暗暗湧上心房。不耐的瞥了一眼蠢蠢欲動的修哲，這麼精彩的好戲怎麼能容他人礙了眼去？
那女子身形格外靈巧，一條長鞭輕卷急纏，在周身颳起旋風陣陣，那鞭子纖細有力，黑黑的底色上布滿了暗紅的蛇紋，在她手中呼嘯而來飛騰而去，竟也舞得有模有樣。
只不過對於常年在刀鋒舔血的修夜來說，這招式好看有餘卻威力不足，遇上致命而直接的殺招，她便開始頻頻退敗。那舵主也沒有客氣分毫，藉著女子吸引修夜的注意，一時間衣袂飛舞，劍風淩厲，招招直取要害。
兩人與修夜纏鬥了數十回合，同樣漸漸落了下風，修夜突然虛晃一招，利刃直襲女子心口，那女子踉蹌著落地根本動彈不得，立刻驚得花容失色。
誰料最後一刻，修夜卻一改往日招招斃命的本能，劍鋒急轉，只斷了那女子右臂筋脈。再看那女子痛呼了一聲，左手捂住傷口，運起輕功，淚眼婆娑的便向院外逃去。
蘇瀾一看修夜憐香惜玉的架勢，不滿的哼了一聲。但想想這女子右臂筋脈盡斷，只怕不死也是廢了，便也懶得去做那落井下石之事，只是繼續冷眼旁觀著。
那男子見狀心道不好，隨即也做出了逃跑之狀，修夜飛身急追，卻發現他在空中猛然轉回，幾枚暗箭從衣袖間射出。修夜眼中一亮，不躲不閃，運足了內力向暗器飛來的方向撲去。
生死一瞬，電光石火。數道寒光在修夜周身擦過，破碎的衣料伴著飛濺的鮮血炸裂在半空，彌漫起一片豔麗的血霧。而那閃著寒光的長劍早已大半沒入邪教舵主的胸口，那人大睜著雙眼，抖動了幾下嘴唇卻再沒能說出一個字來，只是不甘心的緩緩的掉落在地。
“主上。”修夜收了劍，滿身血腥的跪落在蘇瀾身前。他這般不要命的打法讓蘇瀾很是不悅，可是他卻心裡清楚，幽冥閣教出的人素來如此，或者說這已經是他們深入骨髓的本能。在今天的情況下，如果修夜選擇躲閃，勢必給了那人逃跑的機會，作為出自閣中的影衛，即便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為達目的也絕不會有一點遲疑。
思來想去，終究覺得無話可說，只能打量著他還在流血的幾處傷口，沉聲問道：“如何？”
“沒有淬毒，只是擦傷，無妨。”修夜波瀾不驚的垂眸答道，彷彿傷不在自己身上一樣。
“那便隨我進去逛逛罷。”蘇瀾收起摺扇，丟了一小瓶冰魄凝露給他，負手向裡院走去。
“謝主上！”修夜接了傷藥，和修哲默默對視了一眼，一邊在傷口胡亂塗了兩把，一邊緊緊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