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酸澀上）
修哲早已恭候在江邊，看見自家主上這一臉的怒意兀自打了個冷顫，主上素來薄情狠厲，這些年統領水月樓殺伐決斷從不手軟。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帝王一怒，伏屍百萬。已然不記得盛怒之下曾有多少人命喪其手，但是生殺予奪不過就在他彈指之間。
修哲悄悄掩飾著內心的恐懼，垂了眸小心翼翼的將他引向已經安排妥當的客棧。一邊走一邊還在反複回憶著，今天自己有沒有什麼疏漏？會不會被這股無名火遷怒到……
修夜很快也追趕上來，一聲不吭的走在蘇瀾身後，一路上既不敢靠近也不敢遠離，就這麼亦步亦趨的一直跟到房門外。
客房安排的的確十分妥帖，桌椅陳設都重新擦拭過，一應器具也擺放得幹淨整齊。榻上鋪了自帶的錦被床褥，香爐裡也燃上了蘇瀾慣用的薰香，整個房間一片火燭溫暖、香氣繚繞。
修哲輕輕接過蘇瀾脫下的裘皮大氅，斟上一杯熱度適中的香茶放在桌上，便立刻叩拜著退出去喚水。
蘇瀾站在桌前，冷冷的看著門口垂首而立的人，壓抑著洶湧的怒氣低低斥道：“滾進來。”
“主上……”修夜忐忑的走過去跪在蘇瀾身前，黑亮的雙眸中帶了幾絲迷茫和不安。
“……公子，熱水已經備好了。”門口外修哲帶著店裡的雜役抬來一個很大的木桶，裡邊的水汽嫋嫋蒸騰，飄散著熟悉的香料味道。
“放在這都出去。”蘇瀾極不耐煩的掃了一眼，冷聲道。
“是。”修哲帶了人利索的將木桶放好，便提心吊膽的退了出去，待其他人走的遠了，還識趣的把房門帶嚴，自己則隱入暗處默默候著。
“屬下……伺候主上沐浴……”修夜見蘇瀾只是顰眉而站，冷冷一撇間難以抑制的怒意便在周身蔓延。心知此次怕是動了真怒，既不敢多言，也不敢多問，只得略帶討好的膝行兩步跪到蘇瀾腳下，雙手試探著覆上他纏著錦帶的腰間……
廣袖飛揚，蘇瀾的手臂高高揮起，卻在落下的瞬間生生僵在了原地。蘇瀾緊咬著牙關，急促的喘息著，手指慢慢攥回掌心，整個身體卻在拼命的隱忍中顫慄不已。
“滾開。”
怒意仍在，蘇瀾狠狠的將修夜甩向一旁。那手上的力道不輕，修夜竟一時沒有跪穩，猛的被他推倒在地，額頭剛好撞到身後座椅的稜角，靜靜淌下一道殷紅。
蘇瀾眼中掠過一瞬間的不忍，卻又在下一秒被滿心的憤怒所代替。僅僅是看到他對美女的垂涎、對娶妻的豔羨，就足以讓他在撕心裂肺的心痛中將所有理智化為碎片。如果有一天，這個他用盡心力愛著的人背叛了他，也許真他的會控制不住自己……
幽暗的漩渦在蘇瀾深邃的眼眸中旋轉，身體卻如同風化了的岩石一般僵在原地。修夜黯然的垂了眸，再次小心的膝行至他腳邊，慢慢脫掉繁複的輕紗羅衣，扯出幹淨的裡襟，一點點擦掉滑落臉側的血跡，便再次抬起手，緩緩試探著去解那綴著碧玉的腰間束帶……
許是因為剛才不小心傷到了他，蘇瀾也不再阻止，只是顰著眉一動不動的看他動作。暗紫的錦袍、雪白的中衣……眼見著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落進他的懷裡，就連呼吸也跟著越發急促起來。
“屬下伺候主上沐浴……”修夜頭也不敢稍抬，只是恭恭敬敬的垂首重複道。
蘇瀾緊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抬手緩緩拔掉頭上的纏絲玉簪扔到桌上，一頭秀發便如流水一樣傾瀉下來。
修夜立刻起身扶著蘇瀾跨進寬敞的木桶，靜靜沉入帶著香氣的溫熱水中。
桌上的託盤裡放著幹淨的布巾，修夜取來緩緩浸入水中，想要為蘇瀾擦拭後背。可還沒來得及拿起，就被主上那纖長的手指掐住脈門，在蘊著暗力的拖拽下整個人跌入水中，落進了蘇瀾的懷裡。
“啊！……”修夜驚呼了一聲，連忙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蘇瀾禁錮在臂彎裡，絲毫動彈不得，只得渾身濕漉漉的在他耳邊低聲賠罪，就連聲音都在驚慌中帶了一絲顫抖，“主上恕罪……屬下……屬下身上髒……”
蘇瀾也不理會，霸道的用指甲在他胸前劃過，伴著一聲聲裂帛之音，綢緞的錦衣便淩亂的破碎開來。
修夜跪坐著被抵在桶邊，身體卻忍不住輕顫，那水汽氤氳的雙眼在朦朧中看向蘇瀾，卻發現他的黑眸中第一次看不見曾經熟悉的熾熱，而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冰寒。
“嗯……”沉浸在主上的掌控中，修夜的意識開始飄離，蘇瀾的手並不溫柔，近乎粗暴的蹂躪下，周身依然都似被點燃了一般。
“這麼快就有感覺了？”蘇瀾的冷笑在耳邊低低響起，“是不是想到了船上的美人兒。”邪魅的咬上他的耳垂，不帶絲毫溫情的幽幽低語：“是不是也想像我抱著你那樣……把她抱在懷裡……”
“主，主上……”修夜驚訝的睜大了雙眼，圍繞在周身的情慾卻在一種莫名的恐懼中絲絲褪去。
主上這是在說什麼？
“怎麼，說中心思了？ ……”蘇瀾冷冷的嗤笑了一聲，用力勾起修夜的下頜，強迫他看向自己，那漂亮的雙眸一如往昔的清澈如水、明亮如星，只有那驚愕的目光在夜色般的瞳仁中忽暗忽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