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珂依伯打算探視坎特翁斯,奧爾特應允了。
內亂的訊息讓人意外,但又奇異地合乎常理,交淺言深,珂依伯欣賞坎特翁斯的行事作風,內心抉擇總是偏向對方這方的。
三天時間不長不短,珂伊伯一整個白天都在四處打聽,終於從一個其他部落的精靈口中得知,叛徒們竟然和坎特翁斯同樣來自萊恩部落。
他想,那就幹脆和坎特翁斯聊聊,興許能找到頭緒。
珂伊伯帶回奧爾特的事跡傳遍了梅洛恩部落,又持有葉形徽章,於情於理都有說法,晚上遞交的探視申請,隔日一早就批了下來。
關押坎特翁斯的地方在一顆巨型樟樹的中心。樹體約兩米寬,門口設有防禦結界,內部中空,最底部的淡紫色魔紋會自動識別探視的物件,踩著默唸就能傳送到上方隔出的小型房間內。
一陣熟悉的天旋地轉後,珂伊伯的眼前出現了一片半透明的霧牆,坎特翁斯靠在簡陋狹窄的床邊,望著僅有的窗內久久不動。
坎特翁斯頭也不回,珂依伯也沒有開口,從儲物袋摸出一隻烤雞,大快朵頤了起來。
他眼尖地瞄到影子動了動鼻子,隨後坎特翁斯捏著鼻子扭頭,面無表情地說:“咱們的處境算是交換了哈。”
“你怎麼知道我帶了兩只?”珂伊伯舔了舔嘴唇,二人相視一笑,倒像是多年老友般合拍。
霧牆外部感應到魔法的波動就會透明,可以傳遞沒有附魔過的物品,珂伊伯順利地把烤雞送了進去:“我還怕看到鬍子拉碴的你,所以帶了一些生活用品。”
“思過樹的常客不得提前為自己找好了下半輩子的歸處嘛,而且我長鬍子也很帥。”坎特翁斯無奈地攤手,情緒有些消極,“奧爾特託你來的嗎?我利用了他的名聲,我得向他道歉。”
“是我自己想來的。”
珂依伯安慰道:“你策劃的這些事也有積極的一面,要是被困在這這多可惜,先別蓋棺定論,有什麼想法咱們一起商討,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轉機呢?”
“我沒開玩笑。多待一天,就意味著錯誤刻在歷史上多了一天、在精靈們心中留下的痕跡也越深刻。”
珂伊伯想到了以前看過的歷史書,問道:“你想做殉道者嗎?”
“殉道者?我喜歡這個稱呼。”
坎特翁斯講起正事就打起了精神,眼神裡也有了光彩,“智者是森水精靈的最高評價之一,在伊絲緹大森林有極高的地位。它不僅要求有極高的學術成果,還要有一顆救世之心,所以綜合貢獻才佔大頭。”
“智者們自身的天資和努力不可否認,但有明確的證據表明,智者的下一代還是智者的機率遠遠大過普通精靈。”
“伊絲緹大森林的知識、經濟與資源,正在逐漸私有化。”
它們曾經是均等和共産的,每一位精靈得到的物質與精神的財富都符合自己的需求,不偏不倚,公平公正公開。
但貪婪總會不經意地滲透理想的意志,剛開始或許只是一點點,慢慢發展成資源傾斜,被世襲要職的家族牢牢握在手中。
單就奧爾特一脈來說,蕾切爾和薇拉都或多或少地得到了不少庇蔭。
正因為喜歡薇拉、瞭解薇拉,坎特翁斯才知道那個女孩並不具備管理的才能,她更適合當一名生態學家。
還有泊凡,在各方面素質都原高於艾森豪威爾大兒子的前提下,依然輸掉了偵查分隊長的職位。
自詡知識至上的森水精靈,竟然連選拔人才的制度都沒有建立健全,全憑自覺和良心——多麼諷刺又可悲的現狀。
坎特翁斯三兩口啃完一隻雞,拍拍手站了起來:“我不是什麼聖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站在自身的利益出發。我想要回報的獎勵和付出成正比,就這麼簡單。”
“發動政變屬於下下策,但別的方法我們都試過了,沒有用。”
“伊絲克德圓桌……呵,權力居然能將睿智的長老們異化成這個樣子,聽不進任何諫言,如果不是有奧爾特幾百年來的監察規勸,情況只會更糟。”
坎特翁斯長篇大論地說完便長籲一口氣,看上去鬆快了不少:“別擔心,我有分寸,奧爾特大人其實也……對了,你和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麻煩?”
珂伊伯驚訝於對方的敏銳,既然聊到了這個,他也沒有隱瞞:“智者樹的指引模糊不清,還有別的勢力暗中阻撓,確實棘手得很。我正好想問你,那幾個混進來的血族有什麼特徵嗎?實力怎麼樣呢?”
聞言,坎特翁斯揉了揉太陽穴,很頭疼的樣子:“哪是混進來的,他們受到了血族的蠱惑,自願接受初擁,還要當間諜裡應外合,虧我還想著這個集體至少維持著統一的理念……是我太天真了。”
“血族的催眠特性就這麼強嗎,到底被灌了什麼迷魂湯?要是抓到了他們,請務必讓我和他們談談,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珂伊伯欣然同意,和坎特翁斯一起根據他們的性格和水平制定了詳細的抓捕方案。
一共六個叛徒,初擁失敗了三個,逃跑的為兩男一女,身份分別為夫妻及女方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