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
像是在記憶中曾經出現過……
珂伊伯的眼睛也迷離了起來,臉頰浮上淺淡的緋紅,看起來是真的醉了。
加萊提亞女士雲淡風輕地說:“記住這個味道,這是奧爾特和其他所有血族最顯著的區別。”
初嗅時淡雅清雋,隨後漸漸在腦海中爆發成馥郁的芬芳,等到消化了後調再悠悠轉醒,唇齒間就殘餘淺淡的回味,絲絲縷縷烙印在心裡。
無需加萊提亞女士提醒,珂依伯第一時間就將這味道和奧爾特聯絡到了一起。
適應了一陣,玫瑰的花香就沒有那麼濃鬱了,似有若無地繚繞在玻璃花房中。
幾塊分割槽長著不同階段的花朵,底下的土壤也是特質的附魔壤土,源源不斷地提供著養分。
加萊提亞女士從花籃中拿出兩支食指大小的玻璃管,在珂依伯的面前輕輕搖晃,左邊那支是水紅色的透明液體,右邊的更暗更紅,但也十分澄澈。
“我想你對血族的生存形式應該有所瞭解,他們雖然不會真正的死去,但若被砍下頭顱則無法思考、被挖去心髒則無法行動,維持所有基本行為的動力即為血液。”
“就跟人類吃飯睡覺一樣,血族用新鮮的血液來補充流失的力量。”
加萊提亞女士相當鄭重,目光灼灼,“奧爾特和他們不一樣,他成為血族有許多迫不得已,只能透過強烈的戒斷反應阻止自己變成真正的吸血鬼,這兩支‘喚生試劑’就是血液的替代品。”
“‘喚生試劑’分為‘晨醒露滴’與‘昏眠酒釀’兩種,前者將花瓣浸於清晨的露水中後以喚生魔法啟用而得,為奧爾特提供行動力;後者取花莖的汁液發酵釀造一個日夜,讓奧爾特可以像正常精靈那樣入睡休息。”
加萊提亞女士招呼珂依伯蹲下:“仔細看,每一片花瓣的邊緣都有一圈極細的金邊,是不是很漂亮?這是一個特殊的品種,只能用奧爾特的魔力供養培育。”
“具體的來源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它的名字,叫做‘真心’。”
“真心?”珂依伯好奇地重複了一遍,一下子就明白了加萊提亞女士的用意,“您是想讓我也學會製作‘喚生試劑’的方法……我、我真的可以嗎?”
這顯然代表了信任和認可,加萊提亞點點頭:“當然,除了你,別人都不行。試劑和花種決不能被其他的血族知道,奧爾特身在明處不方便親自制作,只能勞煩你了。”
“接下來我要演示的喚生魔法相當重要,每一次都拿出十分的專注才能成功,千萬不能展露人前。”
珂依伯一眨不眨地盯著加萊提亞,他的記憶力已經被鍛煉出來了,只看了一遍就能複刻大部分咒語和手勢。
練習了半個小時,珂依伯牢牢記住了所有知識點,向加萊提亞女士保證道:“請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務。”
加萊提亞失笑:“什麼任務不任務的……別緊張,熟能生巧嘛。”
珂依伯其實還想知道更多關於奧爾特的事情,但是總覺得追問不太合適。
加萊提亞女士倒是看穿了他的猶豫,坦坦蕩蕩地說:“你是想問‘喚生試劑’背後的故事嗎?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
“奧爾特已經活了五百五十八年,經歷過的遠比我們想象得複雜,或許等哪天他認為時機到了,就會主動說出來。”
“五百五十八年?!”珂依伯瞪大了眼睛,時間的洪流一下子拓寬了數十倍,像一道天塹橫亙在他們之間。
他突然意識到,要追上奧爾特的腳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滿頭白發加萊提亞女士,每天面對著樣貌絲毫不變的奧爾特會是什麼心情呢?
珂依伯有些失落,卻見加萊提亞女士溫柔地說:“你真是個感性的孩子,總代入到負面情緒裡可不好。再說了,永生可不是好事。”
“目睹無數親朋好友相繼離開,今天所做的事和昨天、前天並沒有什麼區別,睜眼和閉眼間甚至都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樣活著哪裡還有什麼意義。”
“真正難受的是奧爾特。”加萊提亞女士望著玻璃花房的屋頂,彷彿在看一個跨越了時間和死亡的牢籠,“他將自己封在艾溫莊園裡避世不出,也是為了緩解這種痛苦吧。”
“花費數百年對抗與生俱來的命運,是一件很需要勇氣和毅力的事,無論結果如何,都值得敬佩。”
珂伊伯深以為然。這一天下午他們聊了很多,生死、價值、信仰,眾多繁雜的資訊以一位老成練達的博學女性的視角娓娓道來,他又領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