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於東才知道,吉米那天找畢飛雨跟他說,等他再在各大雜誌上發表六篇,就幫他出集,如果有長篇就給他出單行本。就算沒出版社願意出,公司那邊貼錢也幫他出。
畢飛雨現在對單行本很有執念,所以吉米這個提議對他特別有誘惑力。
跑完步後,於東回到宿舍正在洗臉,程硯秋拿著一沓信走了過來。
“來的時候,周大爺看到我,讓我把信給你帶來,沒細數,得有十幾封,給。”
於東擦了把手,接過信翻看起來,讀者、雜誌社、出版社、報刊的來信都有,這些他已經習以為常,現在寄給他的信越來越多,基本上兩三天就能湊到十幾封。
而且還有不少信都寄到了《收穫》、《鐘山》和《科幻世界》,前幾天程永興還嚷嚷讓他去拿信,雜誌社那邊快放不下了。
翻到後面,於東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便停了下來。
“怎麼了?”程硯秋注意到他的表情變化,問了一句。
於東笑著將那封信單獨抽出來,“沒什麼,之前認識的一個小朋友,好久沒來信了。”
“算得上是空谷跫音。”
“看來收到這封信,你很高興。”
於東點點頭,一邊拆著信,一邊說:“我看看他來信說什麼。”
他確實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阮小虎的來信了,也不知道這小子現在怎麼樣,是否還在做導遊。
信件不長,於東的第一反應是阮小虎的字進步不少,看來這小子這段時間至少沒少練字。
“於老師,好久不見,距離上次……”
信中,阮小虎簡單地說了自己現在的情況,他依舊在做導遊,生活漸漸穩定下來,平時也有在看書。
說完自己的情況之後,阮小虎在信的最後面寫道:於老師,我帶著怯和喜兩種複雜的心情與你說個訊息,前段時間我嘗試著寫了一篇投給《青年文學》,已經在九月份那一期發表。原本我不想告訴你,但是思來想去,又忍不住要告訴你。
信寫到這裡就結束了,於東笑著搖頭,這小子既然發表了,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於東看完信後,跟程硯秋解釋道:“之前從蓉城回來的時候遇到的一個小夥子,雖然讀到高二輟學了,但是很愛讀書。他在金陵打過一段時間工,時常來我這裡看書。現在他回了老家做了個導遊,生活不錯,而且還在《青年文學》發了篇。”
程硯秋笑道:“那咱們走吧。”
“幹嘛?”
“去買本《青年文學》啊,看看他寫的啊。”
……
兩人買了兩本《青年文學》,等不及回家,直接就站在報刊亭旁邊看了起來。
阮小虎用的是本名,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他的。而且他的名就叫《小虎》,即便不看作者名,於東也能認出來。
“1991年5月,小虎成為了一個小偷。”
程硯秋看到這個開頭的時候,就感覺有些熟悉,隨後想了想,似乎於東很多的開頭都喜歡這樣寫,看來於東這個小友受他不少影響。
裡面,小虎高二輟學,跟一個老鄉出去打工,卻沒想到成了扒手。大多數時間,小虎都跟著老鄉到處流竄,有時候也會定點在某個地方。
後來小虎在火車站裡面偷了一個“大戶”,卻發現檔案袋裡放的根本不是錢,而是一沓手寫的稿子。
而正是這篇稿子,讓他的人生出現了轉折點,他被這篇稿子感動,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那個老鄉另謀出路。
故事概括起來很簡單,但是裡面關於小虎如何淪落為小偷,又如何內心掙扎,最終因為一篇手寫決心回頭,一步一步都寫得非常感人。
程硯秋甚至還想看看後續,她迫切想知道小虎後來如何了。
想到這裡,她又看向於東,卻發現於東緊皺雙眉,心事重重。
程硯秋抓了抓於東的手: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