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很多的準備工作,把那些東西,所有即將消散的記憶分開裝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又要用一根線連起來,離徹底失去記憶還有一段時間,但是不會太久,也許在明天或是什麼時候。
‘你太自以為是了。’
17歲逃離別墅被抓回來時,那位先生對他說的話在耳畔響起。
池川奈死死咬住下唇,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是自己太自以為是了嗎,自以為能和對方抗爭,能爬上去。
巨大的惶恐之間,在酒店套房裡的人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響動。
有人開啟門,走了進來。
“滾出去!”
他幾乎是聲嘶力竭地朝著外面吼道。
萊伊的語氣有所鬆動,他在遠處站了許久,開口道,“需要幫忙嗎?你……看上去不太好。”
其實不太好這個形容詞已經不算恰當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位高高在上的小少爺這麼狼狽的時候。他幾步過去,看見了對方脖頸上可怖的青紫。
來源於昨天任務意外的處罰嗎?
FBI的臥底皺著眉頭,想伸手把看上去準備讓自己在沙發上悶死的人拉起來。
他的手剛剛扶在對方肩膀上,就感覺袖口一沉。
在萊伊驚異的目光中,池川奈他伸出手,第一次示弱般地拉住了那人的衣袖。
帶我走吧。
他在心裡很小聲的說道。
像是你當時在那艘快艇上說的一樣,帶我走吧。隨便去哪裡,換個身份,被FBI的證人保護計劃保護起來,然後……
然後呢?一輩子過這種東躲西藏的生活?
懦弱的傢伙。
池川奈死死掐住了自己的手心,在混沌當中劈開了一道清醒的光亮來。
如果想要過這種一輩子戰戰兢兢地活在被找到的陰影當中,又被警方嚴密監管著的生活,早在17歲他離開別墅,一個人逃到米花町的時候,就該和那兩個警察說出實情,請求警方的保護了。
這不是他要的自由,那種沒有任何依託的自由。
靠別人的施捨或幫助來活命的日子他過了十九年,也不會再讓自己一身都困在這種牢籠裡。
他得讓琴酒沉住氣,讓香取助理和野澤醫生,還有其他他勢力下的人來完成這個計劃。
按照下屬傳來的情報,現在赤井秀一臥底的身份已經被朗姆發現,他和對方的情人關係肯定會讓BOSS起疑,然後加大對他記憶改造的力度。
如果這樣循序漸進地消磨下去,他的記憶很難再找回來。
除非……他要找一個漏洞,一個時機,讓組織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大量清除他的記憶,讓他的大腦留下損傷,不靠藥物就會有後遺症復發的風險。
這樣才有重新找回記憶,繼續計劃的可能。
什麼樣的時機……
池川奈低低咳嗽了兩聲,忽然笑了,“萊伊……赤井秀一。”
黑長髮的男人瞳孔緊縮,墨綠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對方沒有絲毫試探意味的笑。
下一秒,他已經掐著哥倫白的脖頸,把他按在了沙發上,腰側的□□槍口對準腰側:“你是什麼時候察覺的?”
“事實上,這是我從朗姆那裡得到的情報。”被掐著脖頸的人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仰頭看著對方因為背光而籠罩在陰影裡的臉,低低笑了起來。
所有計劃在腦內連成一片,環環相扣,男人異色的眸子裡閃爍著不知名的光亮。
“做個交易如何,FBI。我會協助你撤離,幫會被你臥底身份牽連的宮野明美假死脫身。”他咳了兩聲,“如果這些還不夠的話,組織的情報也可以成為籌碼。”
“……你想要用這些交換什麼。”萊伊目光沉沉地看著他。
“一顆子彈。”
池川奈伸手握住他握槍的那隻手,將其緩慢移動到了自己胸口的位置:“我需要你在從組織脫身時,朝我的胸口開一槍。當然,避開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