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君齊:“那你知道原因麼?”
盧栩搖頭,“和他兒子有關?範大將軍不是隻有一個女兒麼?”
顏君齊:“有個兒子,不過很小就死了。”
“范家是武將世家,據說,範公子十六那年,大將軍在西北收了個義子,他正好學成出師,也想到軍中建功立業,聽說後,就求大將軍將他調到魏將軍的隊伍中。
當時賀督軍正好要押運一批軍械到魏將軍隊中去,範公子就沒讓親兵送他,而是扮成了小兵,跟著賀督軍一道去了,還讓賀督軍幫他隱瞞身份。
賀督軍那時似乎剛剛成婚不久,對小舅子十分疼愛,似乎只說了他是京中親戚家的子弟,就把他留在魏將軍營帳做雜活,好讓他近距離觀察他的新義兄。
後來,戰局混亂,魏將軍有一次受困,需要有人誘敵,好助主力突圍,因為小公子騎術好,他便主動請纓帶了一隊騎兵做誘餌,結果……屍骨無存。”
盧栩下意識吞了吞口水,他猜到了會很慘烈,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那,魏將軍不知道?”
顏君齊搖搖頭:“據說那時戰局對大岐不利,大將軍怕他們知道了會意氣用事去報仇,沒讓人告訴魏將軍,一直到大岐勝利,大將軍從投降的蠻人手中收繳戰利品,見到了小公子留下的弓……”
盧栩無法將心比心,也能想象魏定山知道真相時有多崩潰。
盧栩問:“就是那張弓嗎?”
顏君齊搖搖頭:“不知道。不過,魏將軍和賀督軍見到那張弓,反應都很不一般。”
盧栩:“若是那張,也難怪了……”
那一看就是好弓,若不是弓太好,也許范家公子就那麼悄然無聲死去,什麼都沒留下。
“他是因為這個才記恨了賀大哥?”
顏君齊點頭。
要是當時賀承業悄悄告訴了魏定山他身邊的小兵是範孝的兒子,魏定山自己去當誘餌都不會讓他去。
哪怕再晚一點兒,他們突圍成功,匯合重整隊伍時,賀承業若告訴他,他至少能拼命去尋屍骨回來。
可他就那麼一無所知過了許多年。
到從別人口中聽說他為了繼承範孝的大將軍一職,故意害死了他義父的獨子。
當他終於知道真相的時候,崇拜他的弟弟,連屍骨的痕跡都找不到了。
記憶中面目早就模糊,他只記得那是個很有精神氣的小孩,精力用不完似的,眼睛總是亮晶晶的,人總是笑吟吟的。
魏定山看著盧舟拉弓的模樣,想要透過他相似的身形和同一張弓找找範馳的影子,可離去的人終究是回不來了。
顏君齊輕嘆:“似乎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兵部幾次召他回京,他都不肯,發誓只要不是關內出了戰亂需要他帶兵馳援,他一輩子不會再入關。獲勝後,他本來是要成親的,不過……聽說後來都拒絕了。”
盧栩怔怔的說不出話。
靶場上,盧舟慢慢掌握了技巧,開始射中靶心,圍觀的幾個蠻人少年們也開始手癢,紛紛用大岐話問盧舟能不能讓他們試試。
盧舟很大方將箭給阿維他們,還重複著魏定山剛剛教他的技巧和他剛剛練習出的心得。
他說完,很靦腆地望著魏定山,詢問他說的對麼。
魏定山和站在遠處的賀承業都有些恍惚。
曾經的範馳也是這樣,年紀輕輕,騎射天賦驚人,不過別人一誇,又馬上變得很靦腆。
魏定山沒回答,阿維道:“試試就知道了!”
他率先搭弓,感嘆一句:“好沉。”
然後毫不猶豫射出,箭落靶心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