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斷道:“怕我?”
銜池默然片刻, 破罐子破摔道:“是, 也不是。阿澈,你是不是看了我寫的信?”
他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不然我為何會在今日出現?”
銜池一蹙眉,忿忿嘟囔了一句:“就知道靠不住!拿錢還不辦事……”
他還沒說什麼,她自己倒先氣上了。
她現在的樣子比剛回京那段時間生動得多,但想到這生動是誰帶給她的,他便覺心口燥鬱。
銜池等半天沒等到他問,索性自己開口:“我約阿姊見面,本是想問她熙寧郡主生辰宴那天的事兒。她那日也在宴上,又一向跟郡主走得近,沒準兒會知道些東西。”
她的重點顯然在後面這句,以沈澈的縝密,不難猜到她們二人是因何而搭上的關係。
她點到這兒便足矣,剩下的得他自己去查了才會信。
熙寧眼高於頂,池清萱在她這兒唯一的價值就是能讓她見上沈澈。
若沈澈親自斷了這條路,池清萱先前的心思便算是白費了。
沈澈卻低下頭看她的手腕——那日她被太子掐出的紅痕早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極貴重的紅珊瑚珠,今歲賞給東宮的新貢,無聲彰顯出她有多受人重視。
“想問什麼事兒?”
他的重點雖然跑偏了點兒,但銜池本也存了兩分試探的心思,聞言眨了眨眼:“太子被下藥那事兒。”
他的手一顆顆撥過她腕間的珊瑚珠,眼也沒抬:“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意他了?為了他,來試探我?”
他話音很輕,銜池聽清的那刻卻只覺一股寒流自手腕的珠串那兒竄過全身。
他竟真的懷疑她倒戈了?
“噠”一聲,一顆珠子被撥上去,撞在一起。
“你猜是我做的,但不確定,便想試試,能不能從我口中套出點什麼來。”
他嘆了一聲,“銜池,你的心思都是我教的,現在想用在我身上?”
銜池心跳劇烈,自然不能認下來,強撐著解釋:“我不是……我在意他做什麼?”
她聲音軟下去:“我不該揹著你同阿姊私下約見,但是除了阿姊我不知道還能找誰……想問這事兒,也是因為太子懷疑藥是我下的,他雖面上對我仍是百般寵愛,但其實我現在的處境很不好。我自個兒還什麼都不知道呢,他逼得緊,我就慌了……”
“不知道還能找誰?”他抬頭看著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反應。
“你不是不許我去找你麼?”銜池眼眶一紅,反手拉住他的手,“何況我不敢問你,我怕你什麼都不會說。阿澈很久沒給我傳訊息了,突然便設了這麼一局,我被矇在鼓裡,自然會怕自己是被廢棄……”
她言語間將下藥這事兒直接歸在了他身上,等著他接話或反駁,可他卻反問了一句:“比起我,你寧願信池清萱?”
銜池被他問得一蒙,後知後覺記起自己費了這番周折,本只是為了借他的手去防一防池清萱而已。
他現在注意的重點和她想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沈澈隨手從她發上拔下一隻玉簪,在手上把玩了一下,突然道:“你的字跡變了。”
銜池反應過來,迅速解釋道:“上回為了打消太子疑心,我同他說自己不認字。他便開始教我讀書寫字,我不能露出破綻,只能按著他的字去臨摹,時日一長,原本的字跡不知不覺便改了。”
他握住那把玉簪,用玉簪頭抵住她的心窩,倏地一轉,玉簪絞皺了她衣裳:“字如其人。字跡改了,那這兒呢。”
他用了幾分力,玉簪抵在心口,壓得心頭髮脹。
銜池抬眼,滿目的赤誠看得人心癢:“我的心在哪兒,阿澈不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