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再度升高的溫度侵染過來,銜池的心突然重重跳了一下,一陣兒急一陣兒緩。
失衡的心跳讓她有些昏沉,心防一鬆的剎那幾乎要將一切和盤托出。
一個“我”字滾過喉舌,她卻驟然想起一場火。
一場轟然燒過東宮的大火。
耳邊隱隱迴響起前世京中議論二皇子寧禛將要登基的聲音,眼前是前幾日青黛在果子鋪裡,對她說宋夫人被照顧得很好的模樣……
心跳平緩下來,連渾身血液似乎都冷卻了片刻。
銜池抬頭,主動吻了吻他的唇角,而後搖搖頭,開口便是笑著的:“不敢欺瞞殿下,銜池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所求殿下也早便知曉。幸得殿下青眼,此生已無憾。”
她以為他問這些,只是在試探最後一句,便著重道:“夢魘是老毛病了,從小就睡不安穩。至於怕箭,是因為膽子小,曾經又不小心撞見過暗殺,險些被牽連。”
她說的是上元夜那回,以為這樣他便能多信兩分。
寧珣“嗯”了一聲權作回應。半晌,他慢慢鬆開她,“睡吧。”
發覺他起身下榻,銜池伸手拽住了他衣袖:“殿下要走?”
他垂眸,將她的手拉下來,放回薄被裡,“藥效殘留,孤歇在這兒睡不好。”
銜池剛剛感受到了他升高的體溫,聞言點點頭,也不敢再挽留。
只是身邊的位置空下去後,無邊夜色裡便蔓延出不安來。
心裡發空。
寧珣回了寢殿,因著他夜裡一向不留人在殿內伺候,此時孤身一人,殿裡便靜得出奇。
他面無表情伸手,在左肩靠下的位置按了按。
許是她方才突然提及,左肩早已好起來的箭傷便隨著他走回來而疼了一路。
沒等多久,青衡悄然踏入殿內,俯身行禮:“殿下。”
“去亂葬崗,找一具女屍。”他閉眼回憶了一番她的話,“死於箭傷,自後心入,前胸出。”
“可是從郡主別院抬走的?”
寧珣抬手戴上那半張銀面具,目光冰冷:“罷了,拿夜行衣來,孤親自去。”
青衡忙道:“亂葬崗那種地方怎麼敢讓殿下踏足,小事而已,屬下能辦妥。”
寧珣卻已經起身,“一箭穿心。同去歲秋裡,殺林參議那人一樣的手法。”
青衡將夜行衣奉上去,“殿下心裡可有猜測?”
哪還需要猜測,前後兩回,指向明瞭,只是一直沒有直接證據罷了。
不過動手這人箭無虛發,來去無痕,單論身手,也是個莫大的威脅。還是早處理掉為好。
寧珣換上夜行衣:“去看了再說。”
這藥的藥效十分猛烈,他幾度失了神智,警惕性難免降下去。
否則也不會在對方清除房裡痕跡時毫無察覺。
說是沈澈,可沈澈在他身邊已然放了一個宋銜池,想設計他被當場撞破,背一個荒淫罵名,何不直接叫她來?
還是說,沈澈捨不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