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禛注意到她的視線,爽朗笑了一聲,一挑眉,將手中的畫卷直接遞給了她,“李緯甫真跡,父皇剛賞下來,這幅哪怕你看上了,也要不走。不過我那兒倒還有兩幅,可以挑挑。”
熙寧聽完卻撇了撇嘴,失了興致,“我還以為是沈子安的畫。”
意料之中的回答。
寧禛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將捏著的蝴蝶關進念秋奉上來的錦盒裡頭,遞給熙寧,“阿澈日日忙得腳不沾地,哪兒有這閒情逸致?”
“我不管,”熙寧瞪他一眼,“上回說好了,你要替我再要一幅子安的畫的。”
她伸手將錦盒接過來,又隨手丟給念秋,錦盒遠遠拋過去的時候翻了個個兒——她對那蝴蝶的耐性耗空了,也就不再在意它的死活。
眼下她有更緊要的事兒——熙寧湊到寧禛面前,期待問他:“子安這些日子都在做什麼?”
寧禛的目光從錦盒那兒收回來,意味深長道:“他?‘磨劍’呢。”
熙寧顯然沒聽懂,皺著眉重複道:“磨什麼劍?”
他口中忙著“磨劍”的那人,此時正坐在奪月坊規格最高也是最隱蔽的一間房裡,拿著湯勺慢條斯理地盛湯。
小火煨出來的山雞絲燕窩,金燦燦的一層湯油,鮮香撲鼻。奪月坊有好廚子,可他尤嫌不夠,特地去請了京中最擅淮揚菜的廚子來。
作者有話說:
青衡(毒唯版:(殿下在畫什麼,好奇,看一眼)(不確定,再看一眼)(女女女的?!)
寧珣:(我畫的老婆真好看,驕傲.jpg
第19章
◎“等我回來,你就娶我。明媒正娶,三書六聘。”◎
沈澈將湯羹遞到銜池手邊兒,似是不經意提及從前,語調輕緩:“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在江南,你總偷偷帶我去你那兒,好以待客的名義,哄著你娘煮湯。”
銜池是從小便偏愛些湯湯水水的,池家老宅自然也有下人,但她和她娘自知身份尷尬,過得就知情識趣一些,事事親力親為——宋弄影一雙撫琴跳舞的手,也學會了做瑣碎雜務。銜池愛喝湯,宋弄影一手羹湯便煮得極好。
銜池愛帶沈澈回去的原因很簡單,小世子矜貴,只要有他在,銜池那餐飯便會格外豐盛。
他提起宋弄影來,銜池目光柔軟了一瞬,點點頭“嗯”了一聲,拿銀勺慢慢舀著湯喝。
沈澈也喝了一口,嘆了一句:“不如當年味道。”
銜池笑了笑,有心無意接了句:“何止是味道呢。那時喝湯的心境,只有那時候有了。”
沈澈抬頭看她,“世事難料,好在人是始終如一。”
銜池只笑,不置可否,過了片刻索性直接問出了口:“阿澈,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對我說?”
算算時間,也是時候開口跟她說了。
她以為自己早做好了準備,可真到了此時此刻,依然不自覺捏緊了手中銀勺。
剛喝下去的那口湯似是灼傷了胃,熱熱地疼。
沈澈替她佈菜的手頓都沒頓,只道:“先好好吃飯。這廚子很會做淮揚菜,你嚐嚐可還適口?”
銜池放下勺子,“你不說,我吃不下。”
沈澈嘆了一聲,“你今日回池家,將想帶來的東西收一收,日後就先住在奪月坊。”
是銜池意料之中的開場。她裝作懵懂地眨了眨眼,問他:“為什麼?”
沈澈迎向她的視線,不退不閃,“池立誠接你和你娘回京,並非是想要給你娘治好病後一家團圓——至少眼下不是。但以後,興許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