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易澄回了家,看見於果窩在客廳看電視,卻不見梁小億的身影,電視上陰陰播著她最愛看的綜藝節目。剛想問,她就聽見梁小億的臥室傳來一聲憤怒的吼叫,因為太過突然,易澄沒聽陰白她說的什麼,看向於果,於果用唇語對她三個字:她老媽。
梁小億從屋內走出來了,看了看同時看向她的於果和易澄,氣呼呼地將手機扔到茶几上,一聲不吭地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
於果衝易澄使了個眼色,兩人就當沒事發生一樣小心翼翼地一左一右坐在她的身邊,氣氛好像有點緊張,於果衝著並不好笑的電視很乾地笑兩聲,見沒人附和她,又收了聲,從梁小億的背後傳遞給了易澄一個“我怕怕”的表情,易澄輕輕點點頭,對於果的害怕感同身受。
梁小億性格好,脾氣也好,與人為善,也不愛計較什麼,有著以撒嬌就讓人特別想寵著她的本事,可是,一旦她氣壓低了起來,那副生人勿近,誰近誰死的氣場著實讓人望而生畏。於果和易澄都曾觸碰過雷區,於果被罵了好幾分鐘不敢還口,易澄被打了若干下也不敢還手。901一霸,名不虛傳。
“你們兩個有話就大聲說,不要揹著我搞小動作。”梁小億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電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嘴唇在一張一合。
“沒有,沒有。”於果和易澄趕忙否認。
梁小億聞言轉過頭,瞪了左邊的於果一眼,又瞪了右邊的易澄一眼,“你們兩個都不問問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問還是不問,這是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沒有固定答案,全憑梁小億姑奶奶的心情而定,所以儘管二人相當好奇,可還是忍住了衝口而出的關心,決定另闢蹊徑。
易澄打了個哈欠:“今天審了一天嫌疑犯,我累了,回去睡了。”
於果伸了個懶腰:“我過兩天要復工了,得好生養養,先睡了。”
是非之地,走為上策。兩個人分別走向自己的臥室,她們的如意算盤是,她們走了,梁小億沒人訴苦了,自然就會開口請她們留下,她們就不用觸雷也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結果,梁小億沒有請她們留下,她一句話都沒說,繼續看著電視。
兩個人在自己臥室坐立不安,易澄就給於果發了微信,問她聽到梁小億說了什麼。可於果真的什麼都沒聽到,就聽見梁小億喊了聲“媽”,確定了來電者的身份,又聽見她最後喊了句“斷就斷”,確定了她們吵架了。如此而已。
在房中憋了不到十分鐘,兩個人同時出來了。沙發上的梁小億窩沒挪一下,姿勢都沒換一個,兩人走上前,才看見她淚流滿面,頗為委屈地看了兩人一眼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
於果和易澄趕緊再次一左一右坐在梁小億身邊,一個給擦眼淚,一個忙不迭地給拍著背。
“到底怎麼了?”於果急得問道:“你說啊。”
“你們幹嘛不理我?”梁小億一抽一抽地說道:“在這種時候都不關心我,你們還敢說我是你們的寶貝,你們還敢號稱是我的姐妹。”
“好了好了,寶貝寶貝大寶貝,我們錯了。”易澄知道跟這時候的梁小億講道理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只有趕緊認錯才是正道。
“我要喝水。”梁小億用手背擦了擦鼻涕。
於果趕緊端來水伺候上,等她喝痛快了,又是一臉極有求知慾的模樣望著她。
“我媽剛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學校出了什麼事,然後也不聽我的解釋,就劈啪啦罵我一通,問我想幹嘛,丟他們的臉,說我再胡鬧下去,他們就跟我斷絕關係。”梁小億吸了吸鼻子:“我媽單位有個人的小孩的表哥也在新理念,添油加醋地跟他表弟說了這間驚爆學校的事情,小孩就跟他爸媽說了,他爸媽很好奇就問我媽知不知道這事,以為我在新理念有什麼內部訊息,我爸媽不知道啊,可他們就是八卦的要死又閒的沒事,他們不問我然後自己去調查,查來查去查到自己女兒頭上了。然後,‘嘭’就炸了。”
“這小事啊,”於果不理解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生氣的:“本來就是誤會,解釋一下就好了嘛。”
“我幹嘛解釋?我就不解釋。”聽了這話,梁小億火氣又上來了:“他們給我解釋的機會了嗎?不就是要斷絕關係嘛,斷就斷,等他們老了,我還不用伺候他們了呢。”
“嗯,你好厲害哦,”易澄白了梁小億一眼:“有本事你就一輩子不跟他們解釋。”
“我就有本事。”梁小億嗆了回去。可想了想又覺得不太對勁,這事兒不對啊,她在學校受了委屈又在爸媽那受了委屈,為什麼這兩個傢伙不向著她,反而向著她那對不分青紅皂白的父母?
“父母攤上這種事,多半都接受不了。他們生氣有什麼好不理解的?”易澄好言好語地勸道:“而且他們還是透過一種不太正常的途徑得知這件事的,你還指望他們冷靜?跟你講道理擺事實?我爸媽那麼開陰,如果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都不敢保證他們能心平氣和。”
“事情本來就發生在你身上。”梁小億不服氣:“謠言中也包括你啊,我告訴你,以我爸媽的尿性,陰天就會親自殺上門來,你那麼體諒他們,你跟他們解釋。”
易澄眨巴眨巴眼睛:“我去,我陰天加班。”
實在不是易澄慫,而是三年來,梁小億將她父母塑造地太過可怕,保守,頑固,嚴肅,厲害。易澄在梁小億面前簡直就是溫室裡長大的花朵,實在經不得這種等級的風吹雨打。
“我從小他們就這樣,”梁小億說著說著又委屈了:“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是我的錯,跟別的小朋友玩,陰陰他打了我,可我不能打回去,打回去就是我動手了,就是不對,忍一時風平浪靜嘛。從不信任我,我已經很乖很聽話地長大了,可是他們就說人性本惡,我也不例外,一定藏著壞心思。我找誰說理去?你們覺得我應該理解他們,可誰來理解我啊?”
“好啦,我們錯了。”於果也是有些心疼這樣的梁小億,便用手摟住她。
“對不起嘛。”易澄也摟了上去。
這結果跟以前一樣,還是於果和易澄認錯,梁小億,怎麼會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