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此事是否重要,但都知道些訊息,總歸有用。”沈星遙一面前行,一面分析道,“我們最初到此,便是為打探卓然與他手中毒物的來歷、應對之策,還有他如今的下落。”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看來,卓然很可能就是賀金龍口中的‘洪超’,下落仍不明朗。且你我在這兒所見的的赤角仙與心蛹,與卓然手裡的毒物,形貌、毒性與效用,似乎都不完全相同。你可想過是為何?”
“卓然利用依附賀金龍多年,想必偷師了不少,以之改進島上所得毒物,”淩無非說著,不覺蹙眉,思量片刻,道,“但就眼下來看,這些偷師所學,似乎不起效用。”
“但他不知道啊。他相信自己的本事,為何還要用沒改進過的赤角仙對你出手?而且,他最失敗的一次成果,也就是那個賀堯,此人可是一直追蹤你我,進了阿唸的村子。”
“你想說的是……”
“我覺得還有一個人,一個玉煌宗裡的人,未必與他合謀,但一定是藉著卓然登島的機會,離開此地去了中原,借卓然之手,攪弄風雲。”
說著,她指像繪滿圖案的石壁,道:“還有,不論壁畫記載,還是現今島上所存之景,一切完好,全無天災之相。那些島民,又是如何憑空消失的?”
淩無非不覺頓住。
自二人登島起,除去那個半生半死的祭司,就沒見過活人。幾乎是同一時刻,二人不約而同想起那些被怪蟲寄生的殘屍,神色忽然變得凝重。
沈星遙低頭思索,忽覺頭腦眩暈不止,險些站不穩腳步。淩無非見狀有異,立時搶至她跟前站穩,伸手探她額頭溫度,臉色陡變:“怎麼這麼燙……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眼前人便已跌入他懷裡,猛一彎腰,嘔出一大口黑血。
“怎麼回事?”淩無非趕忙將她抱至一旁坐下,探出她脈象紊亂,更加不安,一瞥地上那灘黑血,心越發沉了下去,“這分明就是……”
“中毒。”沈星遙有氣無力靠著石壁,“自登島那天起,我便一直擔心……到底還是命薄,防不住的……”
“別瞎說。”淩無非說著便待起身,卻被她一把攥住了胳膊。
“你要去哪兒?”沈星遙有氣無力說著,眼裡隱約含著怨憤,“又打算把我丟下跑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淩無非撥開她的手,蹲下耐心解釋,“我得幫你找解藥。”
“這一路過來,遇上那麼多怪事……你倒是自在,百毒不侵——”沈星遙每說一句話,都得緩和好一陣,“可你連我中了什麼毒都不知道,如何尋藥?”
淩無非一時噎住,忽然卻像是想起何事,飛奔至牆邊某塊壁畫前——畫上是那死去多年,被族人奉若神明的年輕首領,站在一朵花瓣如傘般異常妖嬈的花朵前,伸手輕觸,下一幕便倒在了地上,被人抬入棺槨,頂禮供奉。
而他中毒之狀,渾身發熱泛紅,與沈星遙如今發熱之症,出奇一致。
一個可怕的猜測浮上心頭。他竟不敢回身,與她確認這個猜測。
“我明白了……”
沈星遙的話音從他身側傳來。淩無非立時轉身,見她扶著石壁,緩步行來,趕忙上前攙扶。
“他們這位首領屍身不朽,並非族人刻意維持,而是因為他中的毒。”沈星遙苦笑搖頭,“難怪,不過是帶著族人開闢了新的領土,並非神跡,若非屍身有異,怎就被當做了神明,非得複活不可?”
她已十分虛弱,說完這話便一頭栽倒,撞入眼前人胸懷,四肢因毒發變得滾燙泛紅。
“那些毒物,始終在他體內。適才水晶棺裂,又起了火,毒質溢位,所以……”淩無非說著這話,心裡越發沒有底,甚至能夠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沈星遙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軟趴趴地伏在他懷中,接連嘔出好幾口黑血。
淩無非惶恐至極,幾已失了魂。然而懷中人卻忽然靠了上來,吻上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