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無非問聲一愣,過了一會兒才回過頭來:“也沒什麼,只是過去這麼些年,我想……”
“當年王瀚塵受天玄教脅迫,誣陷你是魔頭遺孤。你為不牽連旁人,讓宋翊幫你把值錢的物事都兌換成飛錢,交付於我。”沈星遙說著走上前去,俯身撥開箱中物件,翻出一隻錦盒。
“你說王叔?他怎麼了?怎就……”
“他一心護主,只是用錯了法子,你也別太傷心。”沈星遙開啟錦盒,翻出一張兩千貫面額的飛錢遞了過去,“都在這兒。你要用嗎?”
“不……不必了。”淩無非發現起了誤會,趕忙擺手道,“既然給了你,便收著吧。我也花不了這些。”
沈星遙一言不發,將飛錢放回盒中,又將盒子塞回箱底。
“你喜歡香膏?”淩無非看著那隻擺放香膏和胭脂水粉的櫃子若有所思。
“嗯。”
“那些胭脂水粉好像都是新的,怎沒見你用過?”
“沒來得及,也用不上。”沈星遙整理好箱中物件,重新合上箱蓋。
察覺身旁人忽然噤聲,她抬起頭來,望了一眼,見淩無非滿臉探究疑惑之色,搖頭一笑,問道:“還有什麼想問嗎?”
淩無非愣了愣,卻不知該從何問起,只得搖搖頭,老老實實道:“一時想不到。”
“那就等你想到了再來告訴我。”沈星遙莞爾一笑,道,“還有,記住我說的,後天的英雄宴,各大門派都會到場,到時可千萬留心,別露了餡。”
日頭漸斜,鈞天閣上下門人都像往常一樣,忙碌完一天後,陸陸續續都回了房中。
“這我可就真不知道了。”後院假山前,朔光退出耳房,對等在門外的沈星遙搖搖頭,道,“公子藏刀之處,並未透露給任何人……想來是怕有人說漏了嘴,讓夫人您知道了,所以……”
“也就是說,除非他能想起來,否則我就算是掘地三尺,這刀也找不回來了?”
沈星遙聽了這話,心下雖免不了上火,又忍不住笑出來。
不喜歡所在意之人做出影響安危之舉,便背地裡藏東西——這分明就是小孩才會做的事。
她心裡明白按淩無非的性子,絕不會擅自損毀她的隨身之物,便想著改日另尋一把趁手的兵器暫作替代,等他想起再說。於是離開後院回了房中,推門進屋,正看見淩無非站在書架前,細細打量當中物件,懷著與他玩笑的心思,上前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淩無非猝不及防被她一掐,當即受驚退開,一臉詫異朝她望來。對如今的他而言,眼前這個女子不過是個陌生人,剛一認識便做出這等親暱舉動,只令他感到被冒犯。
然而對於沈星遙而言,這些舉動再也尋常不過。她並未留意到他眼中不滿,仍舊笑著對他問道:“我問你,倘若你現在手裡有件很重要的東西,得立刻收藏起來,不能讓任何人找見,也不能帶出宅子外,你會把它藏在哪?”
“這我怎麼知道?”淩無非沒好氣說著,別過臉去,將剛從書架上拿下的一本詩集塞回原位。
“說得也是……”沈星遙似有所悟,雙手環臂,漸漸陷入沉思,“你從前都不住在這兒,想必也不熟悉……看來是沒法子了。”
“你要藏什麼東西?”淩無非回頭,蹙眉疑惑問道。
“這你就不必管了。”沈星遙想起淩無非先前百般隱瞞之狀,未免爭執,不願與他多提藏刀一事,徑自便去打水洗漱。這些瑣碎事,從前多由淩無非照顧,只是近日他屢遭暗害,自顧不暇,又不是什麼天大的麻煩,她便順手自己做了,全未留意到這當中那些微妙的轉變。
直到躺上床榻,察覺房中人仍站在原處,一動不動,她才反應過來,坐起身,一臉疑惑朝他望去,卻見他一言不發,端起銅盆走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