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靈淵給我。”白落英沖沈星遙伸手。
“您要用劍?”沈星遙大驚。
“不用劍,難道拿兩根樹杈子學小孩子過家家嗎?”白落英見沈星遙不動,當即回頭喚住那個還沒來得及退出前院的門人,將他腰間配劍拿了過來,指向淩無非。
淩無非沉斂眸光,不動聲色走上前去,來到前院正中空地,還未站定,便見一道寒芒裹挾勁風,撲面而來。
這是天機劍法中最為兇險的一式,名曰“枕霜”。
淩無非只得匆匆挽劍格擋,旋身避開,手中蒼凜仍在鞘內,未露半點鋒芒。
他謹遵孝道,看出白落英在氣頭之上,雖有不服,卻也不願明著與她作對。豈知此舉非但未令白落英消氣,手底劍意,反倒更為狠厲,接連數招,絲毫不留情面,分明都是死手,迫得淩無非連連後退。
沈星遙見她臉色又沉了幾分,不自覺上前一步,卻不知該如何勸解。
淩無非退至院中假山石前,見已無路可走,只得挽劍還手。長劍一挑,如走龍蛇,頃刻便與白落英手裡的劍交會一處,錚鳴不斷,連成一片,嗡嗡嗡地響個不停。光影走轉,織就一片光幕,看得人眼花繚亂。
他身手本也不弱,只是少了這七年行走江湖,飽受磋磨的韌勁,忘了許多領悟。對上白落英歷盡滄桑的鋒芒,多幾分飛揚意氣,少幾分流利蒼勁。
“怎麼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蘇采薇不由發愣,“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適才無非與她起了爭執,說錯了話。”沈星遙小聲回應,一面留心觀察母子二人過招,將雙方劍意走轉間的優勢與破綻盡收眼底,“他恐怕不是孃的對手。”
蘇采薇小聲嘀咕:“我怎麼覺得這不像試手,活像要殺人?白掌門這麼心狠嗎?”
“前任後督,氣貫神庭。循循發勁,萬法相通。”旁觀二人言語間,白落英倏地飛身而起,挺劍斜削而下,直視淩無非雙目,大聲念出天機心訣,嘴上半點不饒人,“你氣息虛浮,瞻前顧後。這般扭捏做派,他日出了這扇門,真遇上難纏的對手,也打算這般,給人看我鈞天閣的笑話嗎?”
淩無非聽了這話,不禁皺了皺眉。他生性不好爭勝,此生前十八載,一直收心斂性,盡心鑽研劍術,卻因種種緣故,幾乎不將所學所得示人,對他現下心境而言,與白落英此番交手,還是他第一次在人前使出養父所授劍法。
他聽了白落英這番話,心下也懷疑起自己的本事,腦中不自覺搜尋起方才那些招式裡的破綻,然一心二用,神思必然渙散,不過轉眼間的的工夫,便被白落英一劍劃破手腕。
兩劍交擊,發出劇烈的顫鳴,竟震得淩無非手中蒼凜脫出,斜飛出去,在空中打了個旋兒,鏗地一聲砸上庭中假山,又貼著山石邊緣,滑落在地。
白落英手中劍招,鋒芒絲毫未減,不等一招用老,又換了一式,挽了個t花,提氣振臂,挺劍徑自刺向淩無非胸口。
“娘!”沈星遙大驚,當即墊步而起,飛身縱躍至二人中間,捏住白落英手中青鋒。淩無非亦已錯步退開,詫異望向被沈星遙捏在手心的劍刃。她五指微屈,看似輕巧,勁力卻已穿透鋒芒,使之懸在空中,不得再向前半分。
蘇采薇也慌了神,趕忙上前勸道:“使不得啊白掌門,這一劍刺下去,真會出人命的!”
白落英既不收勢,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看著淩無非,只見他眉頭緊鎖,不發一言,沉思良久,忽然大步上前,伸手去掰沈星遙扣在劍上的手,然內力不及,並掰不動。
他又換了個法子,一根根掰她的手指。
沈星遙詫異不已:“你為何……”
淩無非不言,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掰開她的小指,兩人暗中較著勁,以至於她被掰松的小指隱隱發出疼痛。見他又在繼續掰剩下的手指,沈星遙忍不住又用上左手,阻止他這執拗的行徑。蘇采薇也待幫忙,卻不想混亂之下,沈星遙左手一顫,撞上劍鋒,當下便被劃開一道口子。
她一時吃痛,捏著劍的右手下意識松開,白落英不及收勢,長劍循著慣性劃出,“呲”地一聲朝淩無非當胸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