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挺倔?非得見祖師爺?”光頭刀客嗤聲退後,指指院中人道,“你先勝過他們再說吧。”
淩無非瞧見此景,心下不免感慨:當年薛良玉在世時都要懼怕三分的沈星遙,如今倒被這些連名字都叫不出的肖小給小巧瞧了。
乍一眼看去,只怕這整間院子裡的人加起來,都未必能在她手底下走十個來回。
“好啊,那就請各位師兄指教。”沈星遙說著揚手,將佩刀丟給淩無非,旋即走至兵器架前,對那黑衣刀客問道,“我能用你這兒的刀嗎?”
玉塵外型古樸,不懂兵器者,大多看不出它是把寶刀,只以為是她自己的兵器拿不出手,還在暗自嘲笑。
可他們哪裡知道,沈星遙只是擔心自己下手沒輕沒重,用了慣用的兵器,誤傷人命。
此間風氣怪異,烈雲海至今還未現身,她也不便立刻顯山露水。一旁的淩無非已小心收好她的刀,雙手環臂倚柱,饒有興味地在一旁看起了好戲。
“拿吧拿吧。”黑衣刀客頗為不屑擺了擺手。
沈星遙在兵器架上看了半天,故意磨磨蹭蹭,挑了一把鍛工粗糙的大砍刀。她雖個頭高挑,身段也不纖秀,但五官卻生得溫和柔婉,與這笨重寬闊的大砍刀,氣質並不相符。
那些刀客完全沒將沈星遙放在眼裡,隨便推了個瘦弱些的上場,其餘那些則圍在場外,一個個露出好事的表情,似乎都等著看笑話。
瘦弱刀客也不推讓,直接提刀揮向沈星遙。卻聽得“哐當”一聲響,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手裡的刀便已斷成兩截,人也向後飛了出去,摔倒在地。
淩無非看得一愣,立刻望向沈星遙,對她使了個眼色,拇指與食指比劃著,捏在一起,示意她再收斂一些。
沈星遙會意點頭,沖餘下那些個刀客問道:“下一個是哪位師兄?”
眾人面面相覷,半天才推舉了一人上來,此人身材壯碩,所用兵器是一把九環刀。
“請賜教。”沈星遙挺刀行了一記禮,道。
這一次沈星遙甚至根本沒有用力,只以文鬥之法行招式,全不使勁,仍舊只花了不到十招,便將此人逼至角落。那人想使蠻力將她推開,卻反被刀意回震的力道掀倒。
黑衣刀客的眼神也由一開始的輕蔑轉為凝重,等到一連幾個刀客上前都被她打敗後,即刻高聲喊道:“可以了,不用再打了。你這個人到底是來拜師的,還是來挑釁的?”
“我真的是來拜師的。”沈星遙佯作懇切之態。
她眼神如同一汪泉水,清澈見底,乍看之下,根本看不出是說謊。
黑衣刀客蹙起眉頭,仔細打量她一番,良久不言。
“這位師兄,你看我的身手如何?夠不夠見祖師爺一面?”沈星遙神采飛揚,沖他笑問。
“我們河州分舵,恐怕容不下你。”黑衣刀客眼裡發出狡黠的光,“不如去其他分舵試試。”
“煩請這位師兄告訴我,到哪裡才能見到祖師爺?”沈星遙上前一步,大大方方問道。
“那就得去江南了。”光頭刀客道,“咱們萬刀門總部,就在楚州。”
“那便多謝師兄了。”沈星遙拱手施禮,“我這就去楚州,拜會祖師爺。”言罷,即刻轉身,朝等在一旁的淩無非走去。
淩無非笑吟吟望著她,彷彿在看著一個得勝歸來的英雄。沈星遙牽著他的手,來到門前,突然回頭沖幾個守門的刀客問道:“剛才是哪一位在這胡說八道?”
幾人以看過方才院中的打鬥,皆不敢吭聲。
淩無非朝其中一人努了努嘴。
“瞧不起女人,可是要吃大虧的。”沈星遙冷哼一聲,反手便是一記刀鞘擊中那人小腹,打得那人重重跌坐在地。動完手後,直接便揚長而去。
淩無非跟在她身旁,瞧此一幕,愈感心安。
二人手牽著手,沿著官道走遠,直到徹底看不見分舵宅院的門頭,才停下腳步。
“你剛才同他們動手,當真只用了一成力?”淩無非忍不住發笑,“看來這萬刀門還真是什麼貨色都肯要。就那點身手,再練個十幾二十年也闖不出名堂。”
“誰知他們這麼不禁打?”沈星遙搖頭感慨,“什麼‘萬刀門’?不過就是一幫地痞流氓。人品、武功、相貌,就沒一樣能拿得出手。”
“原先還好奇,為何這烈雲海橫行霸道,葉驚寒卻不插手,如今才知道,根本毫無必要。”淩無非搖頭一笑。
“原來你沒吃醋啊?”沈星遙聽到這話,湊到他眼前,仔細看了看他,似笑非笑道。
“我有那麼小氣嗎?”淩無非眉梢一揚。
一陣風從眼前吹過,二人不約而同扭頭,朝風吹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陣風裡,隱約夾著一絲不同尋常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