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月間,迦納諾小鎮的死者們都是真正地死掉了。”
“他們血液也出現問題,沒有任何記憶。”
“其中一位賽爾·丹斯存在嚴重貧血症狀,或許能說明血液異常的原因。”
但從收集到的線索看,貧血只是個別現象,不具備普遍性。
迪安要支援自己的推斷,首先得否定那二十幾份“自然死亡”的驗屍報告,他看了眼手錶,下午四點半,日頭已經開始西斜。
“差不多有結果了。”
他拉開面前的節點,返回霍金斯取到了血液檢驗報告,隨後又進入迦納諾小鎮鎮醫院,找到了守在一樓走廊陰暗角落裡的肖恩,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
“莫米爾·戴恩檢驗完屍體了嗎?”
“夥計,能不能別老是神出鬼沒嚇唬人?”肖恩被嚇得炸毛一般臉上都鑽出了細密蛇鱗,隨後又無奈將鱗片收回,看向對面的化驗室點頭,“檢查完了,他正在寫報告。”
“有沒有異常情況?”迪安目光轉向地下室太平間,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白光中,不鏽鋼停屍床上安德烈牧師的屍體上多出了密密麻麻的縫合痕跡,就像拉鍊一樣整齊。
而對面化驗室,一位六十來歲、臉上溝壑如烈日曬得皸裂的泥地、後背筆挺、顯得非常硬朗正派的老人,正站在一堆檢驗裝置和試管顯微鏡之間,填寫報告。
他在“自然死亡”、他殺、意外死亡、自殺、等候調查、無法確定,之中就勾選了“意外死亡”,死因是摔傷導致的顱腦嚴重損傷。
“我沒看出任何問題。”肖恩眼中流露出一絲欽佩,“這傢伙把安德烈牧師的頭、臉、頸、背、從上到下,從外到裡都檢查了個遍,還開了肋骨和顱骨。”
“血液化驗也是他做的?”
“嗯。”肖恩點頭,“我打聽到這位戴恩驗屍官要負責好幾個鎮的屍檢,經驗很豐富、非常專業。”
迪安繼續上帝視角窺視這位驗屍官,他的報告中附帶的血液化驗裡許多專案上都寫著陰性,沒有失血或者貧血的症狀,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諷刺,
“專業,弄虛作假倒挺專業的。”
“什麼意思?”
“他的報告是錯的。”迪安從懷裡拿出了另一份來自於霍金斯實驗室的血液化驗報告,遞給了肖恩,後者目光掠過那一大堆檢測,鎖定最關鍵的紅血球數目:血紅素百分之45。
可能性診斷:有害貧血症、初級或者中級。
比第七位死者賽爾·丹斯的嚴重貧血稍好,但也是貧血,足以讓一個老人爬樓梯時虛弱地摔倒。
肖恩怔怔地看著報告又看了眼迪安,第一時間就選擇相信了身邊的同伴,
“戴恩法醫為什麼要偽造安德烈牧師的這份報告?”
“偽造一份?”迪安搖頭,眼中射出一抹精光,“絕不止一份,從賽爾·丹斯之後的幾十份報告,全都經過他的偽造。他故意掩飾貧血的真相,偽造成自然死亡,以免引起鎮民、警察的注意、恐慌。”
現在,迪安基本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推斷。
最近兩個月迦納諾小鎮上所有死者真正的死因都是“貧血”,而非什麼自然死亡——某種邪惡的東西在夜晚他們睡著之後發動襲擊,造成了死者們的貧血,並帶走了他們血液中的記憶,和寶貴的靈魂。
事件進度跳到了百分之四十。
迪安腦海裡又閃電般掠過一道光,曾經某個朋友跟他說過的一句話——“血液是靈魂的載體,我們吮吸血液的時候,也在吮吸靈魂和人生。”
“偽造這麼多份屍檢報告…隱藏可怕的兇案。”肖恩打斷了他的思緒,咬了咬牙,瞳孔唰一下變成冷酷的豎瞳,“所以莫米爾·戴恩就是殺人兇手?”
“他不一定是兇手。”迪安目光透過門縫生命透視驗屍官,生命之光比健康的壯年還弱一些,也沒有給迪安任何一絲威脅感,不像是能無聲無息將三十幾位老人殺死弄成貧血的人,“也可能是幫兇。”
肖恩建議道,“要不你催眠這傢伙,問出真相。”
迪安瞳孔縮成一條縫,就像是盯上獵物的鷹,心中打噴嚏一樣無法遏制地迸出一種直覺,催眠或者控制這位法醫會導致不可預測的後果,“催眠沒用,我們跟蹤他,看看他玩什麼花樣。”
迪安心靈聯絡淺灘,“召喚你的‘鼠朋鳥友’們監視小鎮,襲擊者可能會在今晚發起新一輪攻擊,到時候立馬通知我。”
“遵命主人。”徽章蹦躂著飛出窗外。
……
片刻,迪安帶著肖恩遠遠地跟上莫米爾·戴恩法醫,看著他把報道交給醫生,一番唏噓感嘆之後,轉身出了門。
冬天黑得很早,不過五點多的光景,太陽已經開始落山,大地間暈開一層淡黑色的薄暮。
莫米爾駕車往北開出幾公里進入了另一個迦納諾鎮郊外的二層小別墅裡。
絲毫沒注意一道閃電般的黑線從背後天空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