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抬眸,遙遙望去,一身素色衣裳,是陳二年。
見二年來了,江遲便松開了手。那人本想借著這機會,沖向西邊的山林裡逃命,卻不成想那女郎竟順勢將他踩在腳底下。
二年一來,便瞧見了江遲手上的血跡。“怎麼回事,為何還將手給傷了?”隨即,他解下頭上的綸巾束帶,一圈一圈地綁在她的手上。
江遲伸出另一隻手,指了指腳下的混球,怒罵了一句:“都是這混小子惹得!”
“他鬼鬼祟祟在礦口處,似是知道些什麼。待會去,盤問一番吧!”
陳二年幫江遲將束帶綁好後,漫不經心地瞥一眼,“嗯,知道了”。
“就咱清河的那位司獄,他想不說都難!”
江遲聽後,瞬間眉開眼笑,點點頭,“這倒沒錯!”
……
府衙簷前的幾盞燈籠正隨風晃動,從前喜歡落在簷邊的飛鳥也少了不少。不過入秋了,倒也正常。
江遲在林婉卿的停屍房裡湊合著上了藥,可她卻莫名地總是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還是自己整日思來想去的多了。
她本想是去同十年解釋一下的,但又不知該從何開口。說自己是吃醉了酒誤闖他的房間?叫他不必在意?她垂下頭,這樣的話,總是感覺說不出口。
昨日在飯廳,那實在是太過尷尬。
算了不管了,就先這樣罷。
她行至前廳,瞧見了金寶像個球兒似的向她走來。“金寶,你怎麼來呀?”她走過去,搓了搓金寶那圓潤細嫩的小臉,腦海中卻又浮現出那日清晨她枕邊的那張臉。
她晃了晃頭,連忙清醒過來。
“江大人……”金寶小聲喚了一聲,憨裡憨氣地攤開了自己手掌,裡邊赫然放著小小的一罐藥膏。
“嗯…這裡邊有膽南星、升麻、蒲昌……馬蹄子還有大螃蟹!”說完,金寶就紅著小臉跑了出去。
“馬蹄子?大螃蟹?”
江遲握著手裡的藥膏哭笑不得。
她知道這肯定是十年叫他送來的,但這陳夫子似乎還需加把勁兒。畢竟,這馬錢子不是馬蹄子,會要人命的。
算算時辰,李司獄那邊也該有個結果了。
江遲一直腳剛踏進牢獄,一股腐臭味便沖上額頭。她捂著口鼻,慢慢走了進去。自她做了縣令以來,她還從未踏足過這牢獄之地。
這腳下不是石渣就是些硌腳的炭碴,時不時還會濺上些黑水。她皺眉,也不知這牢獄裡整日做些什麼,竟骯髒至此。
這裡牢獄裡潮濕黑暗,終日也見不到光。她只得緩緩走進牢獄裡邊,看著那牢房裡發黑的木樁、手腳綁著鐵鎖蓬頭垢面糟亂不堪的囚犯。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面,她跟在獄卒身後,腳下走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踩到什麼不好的東西。
獄卒將她領到一間牢房,同她一樣站在牢房外的是司獄李奎。毫不誇張地說,李司獄是這整個府衙內最有威嚴的人。
江遲拍了拍李司獄的背脊,“怎麼樣,說出些什麼沒?”
滿臉胡茬的李司獄忽然轉過頭來,確實給江遲帶來了一些驚恐。但她壓抑著內心的惶恐,依舊表現出一副從容模樣,畢竟輸人不能輸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