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戴行額頭青筋暴起，深呼吸，靜靜地聽著只有一點大的小東西喊他：“夫君、夫君！”
深思熟慮半個月, 戴行腫著眼圈，貼心的給身邊躺著的小東西掖好被子，轉身將最後的包袱收拾穩妥。
夜晚清涼, 蟲鳴悅耳；師妹沙亭揣著手倚著門框，語重心長唸叨，“師兄啊，你真的要帶著閨女下山去啊？”
“雖然這山下也是太平多了, 可山頭上到底安全些, 孩子生長的空間小是小了點, 但偶爾也能去歷練不是嗎？”
忙著手上最後那點碗筷碟子, 戴行疲憊的眼眸合了合, 挺直腰桿子對師妹道, “帶她見見世面是首要的，其次，我也想知道, 這小東西到底是怎麼來的。”
他低頭看著軟榻上已經被看似同齡的小月牙兒高出半個腦袋的小包子。
她的生長速度太快了, 這屬實驚人。
“師兄，你是擔心這是神道的遺孤吧？可你也用修術試過了，她沒有那種可以穿透魂靈的神道環，只是個普通的孩子罷了。”沙亭憂心忡忡，並不覺得師兄的離開就是個好主意, 她踱步來、走過去。
遠處, 透過師兄的小院子，便看清了冉冉升起的太陽。
她目光落在小軟榻上的小包子身上，盡是母親的溫和, 她知道師兄向來不容別人說三道四，索性岔開話題道, “人道的孩子總歸是出生就要有個名兒的 。”
“這小東西叫什麼？師兄給她取名字了嗎？”
“我們這一輩子過的苦，但是我希望我的女兒能平安順遂，我不期望她能成什麼撼動宗門、師兄這樣的大氣候，只求一個健健康康的。”
沙亭眼眸處的淺淺的，依舊不該昔日美人之色。
戴行透過她的漂亮眼睛，看到了面色蒼老的自己。
他已經年紀大了。
“等過些日子，我寫信來告訴師妹吧…”
“真是歲月不饒人，明明我們是同門而出的親師兄妹，如今，你還是風華正茂的年紀，而我…已經快要蓋板子了…”
“所以啊，我不希望師兄你離開，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小包子我們都給你照看著。”沙亭嗓子中帶著悲傷的腔調。
她是戴行的師妹，也是人宗當年同批的最後、最年幼的弟子之一，如今，師父死了，師兄也要離開，她很難抑制自己的情緒，伸手捏出張符籙，道。
“師兄，孩子長大了，不管如何，讓她回來家裡看看，師兄這一走也不知道能不能見的著，只是孩子也是師兄照顧大的，縱然師兄可能不喜歡她，但是給我們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沙亭催化修術，將符籙貼到小包子紅色的肚兜上，而後，那枚符籙便隱刻到小包子身上。
動作輕柔，並未驚醒她。
稍稍鬆口氣的沙亭如釋負重，“我的修力不及你，如今她能受了我的修力，她一定是人道的孩子了，師兄。”
“嗯。”
“我知道了。”戴行答應著，坐在窗邊對鏡理發，從容地將自己滿頭銀發簪整齊，而後抱起剛剛醒來的小包子，挎起大大小小三五個包袱，淡然走出門去。
身後，依舊倚著門框的沙亭似乎想到了些什麼，對著師兄的背影喊道。
“據說鼓東鎮那邊有魔道修者來犯，你不如順手去看看呢？”
“知道了。”
揹著包袱不太好趕路，又抱著個孩子；剛巧，路過阿境院子的土坯牆，一株綠葫蘆長得剛剛好，戴行隨手留個字帖，而後摘下一枚注入些修力，將小包子落在上邊，用修力牽引著讓它同自己一路。
下山的小路崎嶇但終歸是沒什麼雜草叢林，走的也是舒心。
戴行挎著小包袱，看著太陽升起的地方，平和之氣蕩然安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