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地穿上衣服和鞋子,整理好儀容,正想悄悄溜走時,房門開啟,只見沈辭手裡拿著一套鵝黃色衫裙,大步流星地朝她走去。
“早啊。”林桑晚臉上故作輕松的笑道。
真是太丟人了,昨夜怎麼就在他面前哭了起來呢。
“先沐浴再用早膳,還是先用早膳再沐浴?”沈辭將幹淨的衣裙遞給她,道:“熱水已經備好,你身上這身衣服,昨夜......”
為了不讓他說下去,林桑晚迅速奪過他手中的衣裳,鎮定道:“先沐浴。”
“嗯。”沈辭抬了抬手,片刻後兩個粗使婆子提了水進來,準備好後退了出去。
沈辭住的廂房不大,但也不小,東側裡屋便是專門沐浴用的隔間。林桑晚拉起簾子正要進去,感覺背後的目光一直沒有移開,轉頭調戲道:“沈大人不走是幾個意思?難不成想看我洗澡?還是想和我一起洗澡?”
除了剛醒來那刻覺得有些丟人外,現下她又覺得沒什麼了,反正親也親了,抱也抱了,就差最後一步。
倒是沈辭臉皮薄,以往她稍微調戲下,他會說:“不知羞恥。”
看他現在這副清冷出塵的模樣,林桑晚總覺得怪怪的,他既不教你禮義廉恥,同你爭辯,也不加入你,而是目光幽幽地望著你。
不等他回答,林桑晚放下簾子,走了進去。
沈辭艱難地在書桌邊坐下,翻看這半月來的賬目。隔著布簾,他有些心猿意馬,手上的筆一動不動。
見外頭靜悄悄的,林桑晚問:“襄縣現下情形怎麼樣了?”
沈辭緩緩道:“襄縣水患已有數月,後來又鬧饑荒,如今疫病嚴重,城中只剩六停人。”
林桑晚驚訝問道,“總共十停人,剩下六停人?”
“嗯。”沈辭繼續說道:“若是內嘉辰王不能在七天內將藥草運到襄縣,只怕會變成一座空城。”
林桑晚將臉埋在水裡,然後抬頭道:“這個疫病這麼難治嗎?”
“嗯,會傳染。”沈辭聽著水聲,閤眼養神。
沉吟片刻,林桑晚淡淡道:“若無突發情況,七天時間夠了。”
就怕有突發情況。
“若是七天內不能到呢?能從其他地方借調嗎?”
“來之前,我將白鹿州的各郡都調了一遍,目前只能去其他州調。”沈辭背靠在圈椅上,帶著些倦懶。
“離白鹿州最近的便是寧州,你下調令了嗎?”
“嗯。”沈辭淡淡道:“暫時能堅持一個月。但按照以前情形,襄縣要封城封個半年。至於花陽郡的糧,在水患發生之前,我便著人留了一手,至少一月內不會挨餓。只是調查賑災糧一案,目前只能看嚴啟天了。”
“嘩啦”一聲,林桑晚從水裡站起身,沈辭的眼睛也倏然睜開,深深一吸,才發現四周彌漫著淡淡的新鮮皂莢香,他忍不住多吸了一口,帶著她的味道。
林桑晚沒有察覺到他的變化,自顧自地搽拭身體,穿好衣服,毛巾蓋在頭上,拉了簾子走出來。見沈辭眼周的黑圈,安撫道:“他們偷了糧,要麼賣給糧商,要麼先屯著,等風頭過後再出手。但糧食這個東西,囤久了會發黴長蛀蟲,他們也囤不久。我已經下令,各州暗樁盯緊糧商和官府動向,一旦有訊息就即刻來報,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賑災糧。”
“嗯。”沈辭起身,走到她身前,拿過她手中的毛巾,輕柔的給她攏幹。
兩人站在窗前,清風拂過她的濕發,也幾縷碎發迎風落在他臉上,勾起了又濕又熱的癢意。
門外傳來急速的敲門聲,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沈首輔,災民暴動了。”
何敬如今已有五十多的高齡,早已侄仕兩年有餘。若非原先知縣被嚴啟天斬了,他根本不會被拉回來頂替。如今這世道,誰當誰倒黴,可他偏偏又拒絕不了,這可是他守了二十多年的襄縣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