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愛卿,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內閣首輔沈辭自翰林院出來後便受前首輔周瞻全力栽培,身兼大理寺卿和兵部尚書,因處事周全,智謀過人深得皇帝喜愛,為人剛正,從不結黨營私,只忠於皇帝一人。
沈辭抬眸望了望皇帝,抬手遮嘴輕嗽幾聲,隨後不疾不徐越出躬身上前施禮,
“臣以為,正如溫禦史所說,嘉辰王念石堰一帶的百姓過得苦不堪言,遂一心想要收複失地,其心可貴。但律法不可廢,軍令如山,違令者自當按軍規處置,嘉辰王理應杖責五十,降為都司為期一年,罰俸兩年。”
溫正年聽後擼了擼鬍子,看著沈辭,滿意的點了點頭。
要知道兩年太子手下之人剋扣軍餉,皇帝只罰了他閉門思過三月,同樣都是皇子,嘉辰王這個確實重了些。
皇帝嘴角含著笑,慢慢扶幾坐正些,傾身問,
“那又該如何賞呢?”
沈辭忍不住輕咳幾聲,從容道:“五年來南順國未贏一戰,而嘉辰王取下明王首級,收複石堰一帶失地,重振軍心,是為大功。且嘉辰王知兵擅戰,文韜武略,是不可多得的幹將,此乃南順國之幸事。可待刑滿後就職大都督府。”
就職大都督府……
太子的臉色瞬間黑青,底下之人皆一驚,只有蟠龍座上的皇帝神色如常。
這兩年來,太子一黨的勢力日漸龐大,行事愈發偏私。皇帝早想敲打他了,只是沒有合適的時機和合適的人,而沈辭總能想到皇帝想幹什麼。
年過四十的皇帝將視線移到太子身上,眼睛微眯,
“太子,你說呢?”
文武百官皆不明皇帝為何問這句話。
立在蟠龍座前的太子狠狠剜了沈辭一眼,隨後轉身躬身,
“六弟雄才偉略,兒臣著實佩服,是應當賞,但其自幼離京,恐不熟京中事務,若不賞些錢財?”
太子蕭祁今年二十有七,乃皇後所出,也是皇帝嫡長子,皇帝對他向來寵愛有加,早些年便任其為左都督。
確實該敲打敲打了,也該磨煉磨煉,不然日後怎麼為帝,心裡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皇帝覷了太子一眼,又重新看向一直躬著身的沈辭,溫聲道:
“沈愛卿,你的臉色怎麼較年前還憔悴?不是剛告了一月假?”
沈辭雖身形清瘦,可他站的直直的,如同難以撼動的山嶽,沉穩而端雅。
“回陛下,年節回鄉省親途中染了風寒,不必掛礙。”
“嗯。”皇帝招了招手,對著身旁的內監吩咐,
“前年龍州的知府剛上供了兩枝三百年的靈芝,去拿一份送到沈府。”
沈辭再次躬身,清冷絕美的臉上看不出喜怒,薄唇輕啟,“多謝陛下厚愛。”
“陛下,嘉辰王之事還沒下定。”右都禦史嘆息一聲,出身提醒。
皇帝睨了他一眼,起身朝殿內掃視一週,
“就按沈愛卿所言,也不必等到刑滿,入京後接任右都督,蔣禮降為都督同知。”
臺階下眾臣嘩然,意味著嘉辰王在外是個都司,可回到京中可直管半個國家的衛所。
蔣禮瞬間愣住了,許久都未能緩過神來,“陛下,臣......”
皇帝靜靜的看著他,眼眸幽深,不等他說完。
“定陽侯這些年可有做出什麼豐功偉績?”
蔣禮被問的不敢搭話,只敢幽怨地望沈辭一眼。
沈辭退回一側,不予理會。
浩瀚無垠的紅牆下,沈辭望著太陽片刻,她也該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