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婆子一身的老骨頭快要散架了,跪著爬過來,偷偷地覷一眼站在大爺後邊的二夫人,戰戰兢兢道:“大爺,奴婢有錯,但奴婢不是去找耀哥兒,而是……”
紫葉冷硬地打斷她,“你可知道欺瞞大爺的下場?”
“奴婢怎敢欺瞞大爺?奴婢有一表侄,不久前從家鄉來洛陽城做工謀生,但被惡人騙了所有銀子,還被打得遍體鱗傷。”金婆子比方才冷靜了不少,“他身無分文,沒銀子買藥治傷,傷勢越發嚴重。奴婢可憐他,前日送去幾包藥,今夜想著把自己蓋的棉被和積攢的一些吃食送去,幫他渡過難關。”
“胡說!你明明是去找耀哥兒!”紫葉道,“大爺,白日裡奴婢看見她出府,遠遠地看著耀哥兒。”
“大爺,奴婢的確奉了二夫人的吩咐,去看看耀哥兒,但只是看看而已。”金婆子義正辭嚴道,“這床棉被,這些吃食,是奴婢私心要幫表侄,但並非要送給耀哥兒。”
蘇采薇上前兩步,對紫葉道:“姐姐吩咐你時刻盯著芳菲苑,要抓我的錯處,還是伺機冤枉我?”
紫葉隱隱覺得不對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金婆子是芳菲苑的人,且半夜行事,鬼鬼祟祟,任何人看見了都會以為她要去照顧耀哥兒。”
“夫君,雖然我很心疼耀哥兒,但也知道夫君是為了耀哥兒好,我不能拖後腿。”蘇采薇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珍珠似的眼淚止不住地掉落,“姐姐冤枉我不要緊,但求夫君相信我。”
“今夜此事是奴婢一人所為,跟大夫人無關。二夫人你一張嘴就攀扯大夫人,才是肆無忌憚地冤枉人。”紫葉恨恨道。
半夜鬧了個大烏龍,又被吵醒,陸正涵又煩亂又躁狂,吩咐下人把金婆子拖下去,杖二十,逐出府去。
紫葉回到春蕪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予大夫人聽。
沈昭寧躺在床榻尋思半晌,唇角噙著一抹冷笑。
“二夫人分明是捨不得耀哥兒在外頭吃苦,定是提前吩咐金婆子那麼說的。”紫蘇氣得牙癢癢,“倒是讓她鑽了空子。”
“未必是。”沈昭寧莞爾勾唇,“蘇采薇虛晃了一槍,小瞧她了。”
“什麼意思?”紫蘇尷尬地撓頭。
“奴婢明白了,二夫人故意在半夜鬧了這麼一出,大爺便會相信她不會幹擾耀哥兒。”紫葉恍然大悟。
“哦……”紫蘇也明白了,“二夫人這麼做,只為博得大爺的信任嗎?”
“她真正的意圖,很快就會知道。”
沈昭寧安之若素地閉了眼,睡覺。
……
第二日,陸景耀身上的錦衣被幾個小乞丐扒了,只能撿破爛惡臭的乞丐衣物穿上。
他乞討半日,只得了一個銅板,後來去幫工半日,入夜才換得兩個肉包果腹。
夜裡,他跟著一個老乞丐到了一間破屋,總算有了一張破爛的草蓆可以躺下睡覺。因為幹活太累了,他很快就睡著了。
只是,睡不到一個時辰,就被幾個乞丐踢醒了。
陸景耀為了護住破草蓆,被他們揍了一頓飽的,鼻青臉腫。
昏黑裡,他緊抱著自己,孤獨弱小地掉淚。
蘇采薇聽著小廝的彙報,心疼得肝腸寸斷。
之後,她對小廝吩咐了幾句。
第三日,陸景耀一大早就餓得肚子咕咕叫,幫孫大叔去酒樓、飯館收集泔水,然後運送出城。
一不當心,他把泔水弄撒了,還濺到了人。
陸正涵剛從皇宮出來,就看見自家小廝一臉的著急。
“大爺,出大事了。耀哥兒得罪了宣平侯府的小世子,快被小世子一夥人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