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褐色袍子右手劍在轉身前就已經出鞘,“嘡”聲響過,許西安手中的劍已經脫手飛出,橫飛著插在立柱上。
劍尾的長穗還在來回激盪,許西安還沒有閉上的雙眼,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頭遠離了自己的軀體,飛向了空中,隨後又看到了樓上給自己致命一箭的人。
周圍的人四散開去,誰都不想讓許西安脖子裡血噴在身上。
“老闆,把我的酒和牛肉拿到樓上去。”灰褐色袍子這人,抬頭看向樓上,大聲喊道。
脫下身上厚重的灰褐色袍子,這個稚嫩又沙啞聲音主人,看著也就十六七歲。
“我請你喝酒吃肉,我還欠你一個人情。”
宮羽笑了笑道:“有酒喝、有肉吃就夠了,那有欠什麼人情。”
少年的沙啞聲音重了些,道:“我爹說了,酒肉是和朋友分享的,人情是要記住的。”
“那人身上有著許多銀兩,你為何只拿了這一點,還想都給了老闆?”
“銀兩太重,這裡吃飯不需要這麼多,一百兩已經足夠了。”
“那用得了這麼多。”高三插嘴道。
“我還要帶走些。”
宮羽忽然道:“我們這就要走,你既然要走不如和我們同路,我們在車上喝你的酒,吃你的牛肉如何?”
“為何才到這裡,你們卻要走?”少年愣道。
宮羽笑著看了看樓下,道:“這裡亂成這樣,已經不能在這裡住下,還不如把酒肉拿到車上去,再讓老闆備著火爐,豈不比這裡快活。”
“原本我就是要走的,既然你答應我請你喝酒吃肉,我便與你同行。”
黎神醫斜著眼看著坐在門口這少年,問道:“小傢伙,你叫什麼名字?沒見我這麼一個老人家在這裡?只顧著和別人說話。”
少年聽言,就連頭都不轉,只是把眼睛斜了斜,自顧自地左手端著酒碗,右手抓著牛肉吃將起來。彷彿這一桌的人都不在,就他一個獨自享受的熱酒和牛肉。
黎神醫見得少年根本不搭理自己,氣得長鬚都翹了起來,拍著酒桌就要罵人,坐在身旁的餘斐兒一把按住,黎神醫低頭瞪著餘斐兒,用左手指著少年,兩嘴皮激烈的吧唧著。
餘斐兒忙著用右手輕撫著黎神醫的胸口,黎神醫這才長出口氣,又左右搖著頭長嘆一聲。雙手抓起盤中的一大塊牛蹄筋,猛咬一口。
老闆聽得吩咐,早已將馬車打整好,老闆娘邁著風騷的步子走過來,高三很曉事地丟過去一錠銀子。
外面的風雪安靜了許多,天上居然掛起了幾顆星星。有少年作伴,牛齊雲興奮了許多,雖未多言語,卻把眉毛翹得多高,就連嘴角都在一抿一抿地動。
同車許久,少年見得牛齊雲從未開過口,也不喝酒只是吃肉,不過吃肉的架勢一點也不比自己差,也覺得有些好奇,當看到牛齊雲時不時地盯著自己腰間的木製劍柄時,笑道:“你不會是啞巴?”
牛齊雲簡短道:“不是。”
“果然不是,見你咽喉浮動,就知你不是啞巴,你稀奇我的劍?可惜我不會給你看的,我的劍是殺人的。小孩,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問道。
“你也是小孩。”牛齊雲出口反擊道。
黎神醫聽得牛齊雲反擊,心裡大爽,不覺的開口誇道:“好,說得好。他還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小孩。”
少年眼神一暗道:“我是沒有名字,因為沒人知道我的名字。”
宮羽凝視著少年,緩緩說道:“你沒有名字,他人如何稱呼你?”
“沒人會稱呼我,我也沒有朋友。”
宮羽大笑著,舉起手中酒壺道:“我和你喝酒,你覺得我可以如何稱呼你?”
“你不必稱呼我,你喝我就喝。”
黎神醫突然笑了起來,口裡的肉沫都被自己噴在了對面的袁老二胸前,袁老二任由黎神醫噴出的肉沫在身上動也不動。
“宮先生,你看到沒有,一個小孩子也可以不給你面子。他長這麼大不容易,沒有名字。你爹也不叫你?喊你吃飯。喊你,‘狗蛋,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