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夷陵縣城已經修繕如初,城中被砸塌燒燬的房屋也都重新建了起來,逃過一死的百姓們雖仍有心傷,卻也為能活下來而心存僥倖與感恩。
另外,有一些外地逃難之人流落到夷陵,縣令穆悠皆是平等相待,讓那些人有了安身之所,可耕之田。
如此一來,縣城中的家戶慢慢地多了起來,城中的街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其實,在當下的亂世中,一座城池以及周邊地區的安定,是需要有足夠強大的兵力來維持。
若單靠夷陵縣城一千多的兵力,絕不可能會有如此安穩的狀況,雖不能說城中的百姓整日裡要惶惶不安,但時常遭到周邊山區的夷人搶掠是必不可少的事。
然而,如今的夷陵縣城不需要擔心那些夷人了,因為王瑚已經率領武威軍蕩平了那些人,再加上穆君逸也籌集了近萬的兵馬,足以保護住宜都郡。
原本,宜都郡並不在穆君逸的管轄之內,但有了武威軍的幫助,上庸、建平與魏興三郡自是無憂。因此,在郭舒的建議下,穆君逸將部分兵馬回撤至信陵縣,實際掌控了宜都郡。
對此,荊州刺史劉璠並未干涉,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正是有了武威軍的剿匪與信陵兵馬的駐紮,整個宜都郡安定了許多,夷陵城也成為了許多流民想要乞活的樂土。
王瑚迎娶穆仙兒,這在武威軍中是大事,梁州除了必要的駐守之將外,多數的人都來湊個熱鬧,加入了迎親的隊伍中。
另外,因為路途較遠,迎親的隊伍不能即刻返回,要在夷陵停留一夜。而且,迎親的人還要參加穆家的出閣宴,大家也就此要在夷陵城中熱鬧一番。
對於這些安排,李峻已經從書信中得知,也能想到迎親的人數和規模不會小了。
然而,當他與郭誦、趙固等人領兵來到夷陵城外時,倒真是被這規模嚇了一跳。
“新郎官,你這是迎親?還是要領兵搶親呀?”李峻指著眼前的連營,瞪眼望著一身紅袍的王瑚,問道:“你...怎麼帶這麼多兵馬?你是怕別人搶走你的老婆嗎?”
王瑚趕忙擺手道:“二郎,這可不是我帶來的兵馬,咱們弟兄來接親,哪裡會帶那麼多軍卒呀!”
說著,王瑚將急急地李峻拽下馬,壓低聲音道:“成都王司馬穎來了,劉璠他們也來了,還有...那個...王敦也來了,那些是他們帶來的兵馬。”
“誰...?”李峻大感驚奇:“司馬穎?他怎麼來了?”。
王瑚解釋道:“應該是穆君逸通知了劉璠,所以司馬穎也就知道了唄!”
“哈...”李峻好笑道:“劉璠倒是會聯絡感情,這才幾日啊!他就真成了司馬穎的忠心之人了。”
“嘿嘿...”王瑚笑了笑,轉頭望向別處,似乎有意掩飾什麼。
李峻搭住王瑚的肩頭,斜眼望著他,問道:“說,是不是你通知了王敦?”
“啊,嘿嘿...我尋思咱們好久沒見了,趁這個機會咱們哥仨見一面。”王瑚抬手撓了一下臉頰,為難地繼續道:“我哪裡能想到成都王會來呀!”
當初,王敦行走於東海王司馬越的身側,與成都王司馬穎屬於對立的態勢。如今,王敦輔助琅琊王司馬睿掌控江左,與剛露面便佔據了荊豫二州的司馬穎又處在了對立面上。
之前,王敦駐守在豫章郡,就是在為佔據荊州做準備,但當時李峻正領兵進入荊州,而且還攻下了江陵城。故此,王敦在無法猜透李峻下一步的動作前,沒有做出進犯荊州的舉動。
隨後,李峻領兵進入了南陽國,又從滎陽帶回了大量的百姓前往梁州,王敦看出李峻並沒有想要掌控荊州的打算,也便做好了進兵荊州的安排。
不成想,成都王司馬穎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而且李峻還協助司馬穎整合了荊豫二州的兵馬,這讓王敦失去了佔領荊州的機會,同時也對李峻的這種做法深感不解。
其實,荊州刺史劉璠也正是發現了這個形勢的對立,才會在李峻前來勸說之時一口答應了下來。
故此,王敦與司馬穎以及劉璠等人相見,不僅僅是尷尬那麼簡單,雙方都帶了兵馬,沒有人能保證這其中會不會出現變故,李峻可不希望在王瑚的大喜之日出現兵戎相見的事情。
“二郎,你看這...怎麼辦呀?”
此刻,王瑚覺得這件事情有些麻煩,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哎呀,能怎麼辦?既然大家都是來喝喜酒的,咱們也不能讓他們打起來呀!”李峻說著,將身上的佩劍解了下來,炫耀道:“王瑚,你總是說你那柄“照膽”如何如何名貴,看看,我這把太阿劍怎麼樣?”
“太阿劍?是張公的那把太阿劍嗎?”王瑚望著李峻手中的短劍,驚訝地問道。
“嗯,沒錯,就是這把劍。”李峻說著,將短劍從劍鞘中抽出半身,一道寒光即刻顯現出來。
王瑚張大了嘴,伸手想要去拿李峻手中的太阿劍,卻見李峻得意地將劍身送回劍鞘中,笑道:“你大喜之日,不易動兵刃,改日咱們比比誰的寶物鋒利。”
說罷,李峻將太阿劍遞給身側的郭誦,緩緩地說道:“郭誦,你去命人做好防備,無論是誰敢在今日亂來,你就用這把劍砍了他的腦袋。”
隨後,李峻跟隨著王瑚走向了城外的連營。
★★★
夷陵城,穆府。
今日,穆府內張燈結綵,處處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下人們也都有說有笑地忙碌著,進進出出地搬運著大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