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一念之差,之前的劫掠謀劃,又或是再早些的奪位之舉,這些都可能讓他後悔。
然而,劈來的刀鋒打斷了這短暫的悔恨。
就在面頰感觸到冰寒的同時,劇烈的痛也隨之而來,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出現在了陳煌的臉上。
喪失了拼命意志的戰力,等待他們的只有潰敗與被屠殺。陳煌與其殘餘部眾便是如此,只是他們無路可退,唯有被屠殺。
幸運的降臨是有差異的,騫文沒有兄長騫韜的思慮,更沒有兄長的仁慈,他所下達的軍令就是殺,直到沒有人活著。
鮮血染紅了巴溪河,大量的死屍漂浮在水面上,隨著河水的流淌而上下起伏。
渡口與河岸處,眾多死去的青氐軍卒倒伏在地上,每一具屍體都是殘肢斷臂,屍身下正有汩汩的血液流出,將一大片土地染成了黑紅色。
此時,巴溪河再也沒有了綠水映青山,赤紅的河水與漂浮的屍體讓這條河成為了死境,成為了令人膽寒的幽冥之河。
青岡嶺,巴溪寨。
為求一戰必勝,陳氏兄弟離開寨子的時候幾乎帶走了全部的兵力,而這些兵力中的大多數人都死在了巴溪河與板溝。
當郭方所率領的三百步戰隊員攻到寨門前時,巴溪寨中男女老少陷入了恐慌,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抵抗,寨門很快便被攻破。
拿下寨門後,郭方並沒有讓人繼續深入,而是以防禦的姿態守於寨門處,等待山下的進一步訊息。
等待的時間並不太久,巴溪河東岸的騫文很快就解決了戰鬥,率領部屬趕到了巴溪寨。
“解決了?”見到騫文,郭方點頭問了一句。
騫文回道:“都解決了,聽您安排留了陳煌的命,現在就帶過來嗎?”
“帶過來吧。”
郭方點了點頭,隨後又吩咐道:“騫文,將寨子裡的人都聚到一處。”
見騫文點頭要離開,郭方直到騫文的心性,趕忙囑咐道:“不要難為他們,不準傷害婦孺。”
騫文點頭回道:“二哥,我明白,您放心吧。”
騫文一直很尊重郭方,也將郭方視為兄長來看待。雖然郭方與騫韜騫文並未結成異性兄弟,但騫文在私下裡總喜歡稱郭方為二哥。
望著從破舊的板屋中走出的男男女女,郭方皺起了眉頭。
這些人的穿著破舊,粗麻衣衫下的身子都顯得很單薄,菜色的臉上寫滿了驚恐,唯唯諾諾的腳步下多有踉蹌。
郭方很難想象這裡是青氐人的巴溪寨,這些青氐人不像是久居於此,倒更像是一群逃難的災民。
行走的人群中,一個小男孩因為腳下不穩,重重地摔倒在地,手掌破皮處有血流出。
不等孩子哭出聲,一名衣衫襤褸的婦人慌亂地捂住了小男孩的嘴,不讓他哭出聲來。
郭方剛走了過去,那名婦人趕忙將男孩拉到身後,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懇求郭方不要傷害她的孩子。
或許是跟隨李峻久了,郭方也有些不習慣別人的磕頭。他向旁側了側身子,蹲在了小男孩的身前。
“疼不疼呀?”郭方輕聲地問向小男孩。
小男孩點了一下頭,隨即滿眼驚懼地搖著頭,不敢回答郭方的話。
“唉,你們青氐人怎麼過得如此糟呀?”郭方抱起來小男孩,有些心疼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