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寺坐落於姑射山的半腰處,雖是古剎,其規模卻是不大,香火也並不旺盛。
原本,雲霧寺中是有幾名僧人在此修行。
自從衙博藏身於姑射山後,那些真正的僧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取而代之的則是一些面目不善,言語粗鄙的禿頭人。
也正是從那時起,雲霧寺附近經常會有人走失,生死不明。
因此,附近的百姓都認為是妖邪作怪,沒有人敢再去雲霧寺,就連姑射山也極少有人去攀爬了。
從雲霧寺前望,其東北角的山間有一處凹地,名喚豁都峪。
豁都峪的正前方有一條水道,屬大河的分支,穿行於山嶺間,當地人稱之為澗水。
後因地勢的變化,澗水的上游與大河分離,導致水量不足,漸漸也就乾涸不少,成為了一條石礫遍佈的淺流。
此刻,豁都峪的上空月朗星稀,銀白的月華將整個山谷都罩於其中。
雖說是個天氣不錯的夜晚,但終究是在山嶺間,凜冽的山風裹挾著冬寒,一刻不停地襲擊著山谷中的軍營。
軍營是由一排排的木屋組成,數量眾多,遍佈山谷。或許是搭建的匆忙,每間木屋都顯得極是粗糙,一些未及除去的粗木枝丫還留在外牆面。
月上中天,山林間的寒風吹得更是緊了。
一朵黑雲終於抵擋不住寒風的撕扯,不情願地靠向了當空的皓月,暫時遮蔽了漫天銀白。
此時,山谷中的燈火早已熄滅,無月的夜幕下顯得漆黑一片,唯有的流動光點也只是巡夜火把所發出的光亮,顯得微弱不堪。
昨夜的一場激戰消耗了軍卒們大量的體能,雖有休息,但身上的疲憊並沒有完全緩過來。一入夜,他們就安心地睡在了各自的木屋裡。
說起安心,這一路上的逃亡並沒有多少地方讓他們真正安心過。李蕩軍的無休止追殺,朝廷各路兵馬的無休止圍捕,都讓軍卒們勞於奔命,身心俱疲。
他們也曾是朝廷的兵馬,也曾是官兵,但都已經成為過去。他們現在只是些竄逃的潰軍,一群被朝廷緝拿的亂匪。
有的時候,軍卒們也是心有不解。
為何打敗了就一定要治罪?同樣是些打不贏的官兵,為何追殺起自己人卻是如此勇猛?
這些不解,曾讓軍卒們看不到出路在哪裡?也不清楚最終的結局會怎樣?
然而,此刻的他們是安心的,至少在姑射山的豁都峪中是安心的。平陽郡也有官兵,但軍卒們並不擔心,他們知道平陽軍不會來攻打豁都峪,吳督護不會那樣做。
在這平陽郡內,除了平陽軍,沒有誰會有能力來攻打豁都峪。這就是軍卒們最為安心的,也是讓他們能夠安然入睡的原因。
夜色不改,山風依舊,今夜的豁都峪中除了少了一些人外,一切如常。
然而,一切如常的只是豁都峪裡的軍卒。
在其周圍的山體上以及正前方的澗水灘處,早已不為察覺地起了變化。
此刻,兩千南夷輕騎與一千五百名李家莊護衛隊員,已然將豁都峪圍了個水洩不通。
雲霧寺的大殿中,衙博的酒已經喝了不少,酒勁與睏意讓他的視線有些模糊。
衙博踉蹌地站起,將朦朧的醉眼瞥向偏殿的位置,冷笑了一下,搖晃著身子向大殿內的禪房走去。
禪房內的陳設簡單,一張方桌擺放在臨窗處,桌面上的油燈跳躍著昏黃的光亮。
原本放滿佛經的書架上擺了一些瓶瓶罐罐,有的是些裝了金創藥瓶子,也有的是些未曾開封的酒罐。
靠牆的一側是一張鋪了蘆蓆的長鋪,疊放整齊的被褥在長鋪的一角。
被褥旁,一名被捆了手腳的少女正驚恐地蜷縮在那裡,滿臉淚水地望著走進來的衙博。
衙博看著渾身戰慄不止的少女,淫邪地笑了笑,伸出手向少女摸去。
但終究抵不過上湧的酒意,他的手留在了少女的身上,人卻醉倒在了長鋪上。
不急,不急,時間有的是,醉夢中的衙博如此想。
少女顫抖地,小心地挪動著身體,試圖將那隻魔爪脫離自己的身體。
眼淚一直沒有停止過,但少女不敢哭出一點聲音。她怕驚醒眼前的這個惡魔,也怕因此會丟了性命。
雲霧寺離豁都峪不遠,只是一個山腰與山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