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李峻是裴家的恩人。
沒有李峻的救援,裴家將不會有人活著,裴家堡也將真的不復存在。
“瓔兒,你是魔障了嗎?你怎敢如此對待世回?”
深陷悲痛的莒夫人被這一聲響嚇失了心神,大聲地斥責裴瓔。
“二郎,我給你賠不是。你別怪瓔姑娘,她是太過傷心了,姨娘給你賠罪。”
梁氏也被驚嚇到,跪行到李峻的身前,不停地磕頭致歉。
“我...郎君...妾身不是...”
裴瓔也被剛才的舉動嚇得不知所措,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己真心打了二郎。
若說心中有沒有些怨氣,裴瓔知道自己是有的,但這怨氣只是一點點的心怨,一點失去至親的怨。
然而,裴瓔也清楚這怨不該放到郎君的身上。
郎君拼了命來救裴家,郎君沒有半分的錯,自己只是一時無法控制情緒。
要說怨恨到去打郎君,裴瓔沒有失去理智,知道自己不會這樣做。
因此,裴瓔能想明白李峻的用意,郎君是想讓她發洩,讓她心中所有的痛都能發洩出來。
“姨娘,您起來。”
李峻阻止了梁氏,轉頭望向了莒夫人。
“岳母,不是瓔兒的錯,您莫要責怪她,是我用瓔兒的手打了自己。沒能護住裴家,護住我妻子的父親,二郎是該被妻子責怪的。”
裴瓔放聲痛哭,伸手去摸李峻那有些發紅的臉龐:“郎君,妾身沒有責怪你,沒有啊...”
李峻望著裴瓔,心疼地笑了一下,握住了裴瓔伸來的手。
“我答應岳父一輩子都愛待裴瓔,也答應岳父要幫助裴家,護好裴家,這是我李峻的承諾,我一定會信守諾言。”
“裴家遭此大難,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難過,都心痛,身為瓔兒的夫君,我又何嘗不是傷心欲絕呢?”
“但我們不能就如此下去,大家更是要為了裴家振作起來。如果連你們自己都不能振作起來,那裴家怎麼辦?裴家堡怎麼辦?我又要怎麼幫你們呀?”
“岳父不在了,但這個仇我會繼續報下去,我要用衙博的人頭來祭奠岳父,祭奠裴家堡所有死去的人。二郎只想請大家能振作,能與二郎一起來護住裴家,不辜負岳父的在天之靈。”
李峻的這一番話讓正堂內的哭聲小了下去,裴家的所有人都流著淚,無聲地望向李峻。
“兄長,你們裴家人還在,裴家堡也還在。我們可以重新把房子蓋起來,重新種田,重新織錦,重新把失去的找回來,重新再建起裴家堡。”
家主裴城遠已故,未來裴家堡的主事人是裴家長子裴松華,李峻將目光望向了裴松華。
“兄長,你現在要擔起這個重任,你要站起身做事情啊!這才是岳父希望看到的,也是對他老人家最好的告慰。”
“二郎,我...我知道。”
裴松華強忍著淚水,原本跪伏的身子挺直了起來,聲音哽咽地回答。
此刻,裴瓔聽著李峻的話,也是漸漸地收起了哭聲,雙手顫抖地捧起身側的湯碗,大口地喝了起來。
但她的淚水卻未止住,一滴滴地滾落在了湯碗中。
姑射山屬呂梁山脈,相傳為堯王夫人鹿仙女誕生之地,因莊子的《逍遙遊》中有“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之語而出名。
入夜,雲霧寺的正殿中燈火通明,不時有酒肉的香氣飄出殿外,混進寒冷的夜風中。
“督護,衙博辜負了您的企望,這碗酒算是衙博向您賠罪了。”
大殿內,莊嚴肅穆的三身佛下,長桌一側的衙博舉酒碗敬向對面之人。
李家莊外的一戰,因為李秀的出擊拖延了時間,導致衙博的計劃被徹底打亂。這讓他不僅沒能攻破李家莊,還被隨後趕來的援兵打得大敗,損失了大半的軍卒。
衙博並沒有與趕來的李峻等人交手,當奔襲而來的馬蹄聲響起時,他就帶嫡系兵馬離開了李家莊,悄然地逃回了姑射山。
衙博手下的兵眾混雜,其中一部分是跟隨他潰逃的陰平屬軍,算是他的嫡系。但這部分的人數並不多,只有兩千餘人。
另一些則是他在逃亡中收攏的流民與散兵,這些人本就鬆散,跟隨他也不過是為了吃口飯,根本沒有什麼忠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