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呂步搖抱病在家休養已經一個月了,對朝中發生的事情他不聞不問,今日司禮監掌印太監安高秋奉了太后的懿旨前來家中探望,還送來了不少的御賜補品。
呂步搖躺在床上,安高秋坐在床邊,兩人也有多年的交情。
呂步搖道:“我在家中養病期間,擬好了一封密函,安公公親自呈給太后。”
安高秋雙手接過呂步搖手中的那封信,收好之後道:“丞相這一病,朝中群龍無首。”
呂步搖嘆了口氣道:“老嘍,心有餘而力不足,實不相瞞,我以決意辭去官職,餘生專心學問。”
安高秋驚聲道:“丞相乃國之棟樑,新君剛剛登基,丞相豈可在此時隱退?”
呂步搖的手捶了捶自己的大腿道:“為官者要識大體,懂得進退,老夫侍奉三代帝王,早已心力憔悴,這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且老夫的眼光和政見都已不合時宜,此時不退還待何時?”
“可丞相之位除了大人還有誰有資格擔當?”
呂步搖微笑道:“桑競天乃不二人選。”
安高秋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此時外面傳來通報聲,卻是慶郡王龍世興到了,安高秋起身告辭。
慶郡王龍世興前來探望呂步搖並不奇怪,因為他也是呂步搖的學生。
慶郡王到來的時候,呂步搖已經從床上起來,坐在太師椅上飲著剛剛泡好的香茗,他作勢要起身見禮,慶郡王龍世興攔住他道:“老師不用在意那些禮節,我今日前來特地是向您請教的。”他和呂步搖單獨見面的時候,從不以本王自稱。
呂步搖道:“你沒事來我府上做什麼?現在想搬弄是非的小人太多,何必授人以柄。”
“有些事,學生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必須要親自見老師一面,請老師為我答疑解惑。”
呂步搖嘆了口氣道:“我老眼昏花早已看不清時局了。”這只是他自謙的說法,在他的心底深處,何嘗服過老。
“老師應該聽說過我和桑家結親的事情了吧?”
呂步搖點了點頭,這件事滿城皆知,他雖然在家養病,可外界的風吹草動第一時間會傳到他的耳朵裡:“老夫正想恭喜你呢。”
慶郡王苦笑道:“此事乃太后一力促成。”
呂步搖道:“桑競天乃當朝御史大夫,身兼顧命大臣,秦浪雖然是他的義子,可桑家視他如同己出,也不算辱沒了郡主。”
慶郡王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安呢。”
呂步搖道:“王爺與世無爭,又何須不安呢?”
慶郡王道:“太后過去可從不關注我的事情。”
呂步搖啞然失笑,深邃的雙目掃了慶郡王一眼,並沒有接著他的話說下去,而是說起了自己已經向太后請辭的事情。
“老師當真要隱退?”
呂步搖點了點頭,輕撫長髯道:“太后必然會恩准,我已經讓家人開始準備了,此事一旦宣佈,我就離開雍都,返回故鄉。”
慶郡王默然不語,今天登門請教並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你是擔心桑競天若是遇到麻煩,會連累到你吧?”
慶郡王被他所中了心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呂步搖道:“他乃先皇指定的顧命大臣,太后對他也是非常的倚重,將熙熙郡主許配給他的義子這件事不正代表著太后對他的信任嗎?”
“老師有沒有覺得太后垂簾聽政之後,變化很大?”
“昔日太后需要管理的是後宮,現在太后還要操心朝政大事,有些變化也是理所當然。”
“老師對太后試圖推行新政怎麼看?”
“老夫最近一直在家養病,朝中的事情並沒有任何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