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之後,就是新君登基的大事,哀家讓人挑選黃道吉日,儘快把新君的婚事給辦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也不可一日無後,時間拖得越久,變數就越多,這朝中有人處心積慮地想破壞這樁姻緣,只要哀家在,他們就休想得逞。”
陳窮年知道蕭自容是在給自己派定心丸,她不但不會追究鎮妖司的責任,還會盡快將薇羽迎娶入宮,可以預見他以後在朝中的地位必然會固若金湯。絕非是太后對自己的專寵,而是她要利用自己去牽制桑競天之流。
陳窮年對這位太后缺乏瞭解,可從最近的接觸來看,蕭自容絕對是一位厲害人物,陳窮年甚至判斷出,在未來的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這女人都會將朝政牢牢把握在她的手中。
也因為此,陳窮年對女兒的命運越發擔憂起來,女兒嫁給小皇帝究竟是福是禍?
陳窮年離開後不久,桑競天也被傳召,桑競天先把葬禮的安排稟報了一遍。
蕭自容不等聽完就打斷道:“卿家,既然哀家將此事交給你自然相信你能辦好,不用一一回稟了。”
“是!”
“鎮妖司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桑競天道:“這麼大的事情自然聽說了。”
“你怎麼看?”
桑競天道:“臣以為,此事應當是有人在蓄謀陷害鎮妖司司命陳窮年。”
蕭自容有些詫異道:“想不到你居然為他說話,我可聽說你們之間不久前有過不快呢。”
“公是公私是私,臣和陳大人之間並無私怨,只是公事上的一些誤會罷了,而且現在已經解釋清楚。”
蕭自容點了點頭道:“皇上看人的眼光果然沒錯,桑大人的格局和胸襟的確遠大。”
“太后謬讚了。”臣子被呵斥無能未必是壞事,被誇讚也未必是好事,當上位者贊同你格局的同時,意味著她產生了警惕。
“有人就是見不得朝廷太平啊,卿家,你覺得陳窮年的女兒如何?”
“秀外慧中,知書達理。”
蕭自容道:“哀家聽說你的小女兒姜暖墨和她並稱為大雍兩大才女呢。”
桑競天惶恐道:“小女蒲柳之姿,無法和陳家女兒相提並論。”
“你別怕,哀家又不是想讓她們效仿娥皇女英,新君也無虞舜之才。”
桑競天心中暗忖,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小皇帝就是個智商不全的蠢材,當初我竭力反對他當太子,可皇上忠言逆耳,非得一意孤行,現在好了,終於還是一個小傻子登上了大雍帝位,根本沒指望這小皇帝能中興大雍,未來的大雍權柄基本上要掌握在珠簾後的女人手中了,這女人不簡單啊。
蕭自容道:“哀家聽說玉宮去了九幽宗?”
“臣也有所耳聞。”桑競天頓時警惕了起來,蕭自容此時提起這件事不知又有什麼目的?
“關於玉宮的身世根本就是捕風捉影,皇上誤信讒言,冤死了姐姐。”
桑競天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蕭自容這是在替死去的前皇后白惠心洗刷罪名嗎?當初讒言不就是你蕭自容生出來的?害死白惠心的人不就是你嗎?難道這女人故意這樣說,真正的用意是想試探我?
桑競天恭敬道:“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太后就不必糾結了。”
蕭自容道:“哀家思來想去還是應當給姐姐恢復名號,和皇上合葬。”
桑競天真是震驚了,不是自己聽錯了,那一定是這女人腦子不正常了,讓白皇后和先帝合葬?豈不是等於徹底否認了之前對白皇后的一切指控,還給她清白,同時也意味著宣佈當年皇上冤枉了白皇后。
桑競天不敢說話,等待蕭自容的下文。
蕭自容道:“這件事你們商量一下如何辦得妥當,不能傷了先皇的顏面,也不能讓姐姐繼續蒙受不白之冤,至於玉宮那孩子,本來就沒什麼錯,所有的罪狀都是子虛烏有,赦免了罷,你儘快安排人給九幽宗通個音訊,玉宮想回來繼續當她的七公主,哀家絕對贊同,若是她因為母親的事情記恨,願意留在九幽宗那也由著她。”
“是!”
一夜之間,赤陽氣溫驟降,屋簷上結起了冰溜兒,在晨光之中整齊排列,晶瑩剔透,如同一口口的水晶小劍。
趙長卿沒有出門,因為隔壁桑府的工地停工了,鎮妖司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所有鎮妖司的人全都被調回了總部,連秦浪這個剛剛混入鎮妖司的銀巽護衛,也一早去了鎮妖司參加晨會,雖然心理上對鎮妖司沒有什麼歸屬感,可昨天發生的事情卻跟他有關。
古諧非還沒起床,坐在院子裡都能夠聽到他的鼾聲。
趙長卿站在院子裡誦讀《正氣歌》,寒風凜冽,趙長卿絲毫不懼,磨鍊自身意志的時候又到了,這廝骨子裡有點自虐的傾向,環境越是惡劣,他就越投入,大有要和老天干上一場的架勢。
讀到激昂之處,有人叩響了院門。
開門一看,外面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那男子一身藍色長衫,相貌英俊,舉手抬足都流露出儒雅之氣,他向趙長卿笑了笑道:“這位兄臺,秦護衛在嗎?”
“你是……”
“在下鏡水畫院王厚廷,有事專程向秦護衛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