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還不動手嗎?還要留我這條老命苟活到何時?”
此人聲音蒼老但有力,想來是為身體健壯的老人。
二人再次對視一眼,李辰夜朝泠九香點點頭,後者便掏出槍,一個轉身來到老頭身後,頂著他的光禿禿的後腦勺。
“別動。”
那禿頂老者坐在案几前,鬍鬚盡白,臉頰兩腮滿是斑點,鼻尖泛著紅,嘴角下拉,雙手乾燥龜裂。
他倒不像個書樓管理者,若非身上穿得格子衫還整整齊齊,他反倒是像個失意的囚犯。
“不動?”他嘲笑著什麼,雙手拍在桌案上,圓滾滾的身子跟隨笑音抖動,“你們已經得償所願,我已經整整三年沒有離開過書樓,現在連我的身體也要禁錮嗎?”
李辰夜覺出不對,連忙道:“阿九,把槍放下。”
“可是……”
“他不是我們的對手。”
那老者聽罷,驚訝地轉過身,李辰夜連忙作揖行禮,畢恭畢敬道:“李辰夜參見大人。”
泠九香不解其中意,仍舊站在一旁警惕地看著老者。
那老者驚疑地打量二人,“你們不是維特森派來殺我的人?”
“我們只是兩個外鄉人,誤打誤撞進入這棟書樓,還望大人海涵,莫要告知官兵我們的所在。”
“你們……”那老者猛然站起身,一本正經地問,“你們是從哪兒來的?”
泠九香雙手環胸道:“中原。”
“你……你的名字是……”
“李辰夜。”
李辰夜話音剛落,那老者呆呆望著他許久,霎時間老淚縱橫。
“你真的是李辰夜?”老者執著李辰夜的雙手,囁嚅道,“老朽等了三年,終於把你給盼來了!”
他重重拍著李辰夜的肩膀,又伏在他肩上抽泣起來。李辰夜一時無話,撫著他的背不發一言。
“司康達的預言成真了,終於……終於把你盼來了!”
“司康達?”泠九香和李辰夜異口同聲地驚呼起來。
這是他們來到亞特蘭蒂斯十日以來第一個主動提起司康達的人。
“您認識司康達?”
“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朋友,也是我眼中整個亞特蘭蒂斯歷經千年來最偉大的國師。”
“那他現在……”
“走了,三年前就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泠九香和李辰夜對視一眼,後者對前者拼命使眼色,泠九香這才輕聲道:“方才多有冒犯,實是無心之失,還望您多多包涵。”
“無妨。這位是……”
“我叫阿九,是……”泠九香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和李辰夜的微妙關係,畢竟總不好當著老人家的面說李辰夜在追求自己。
李辰夜接過話,“阿九是我未來的妻子。”
“原來如此!”老者深深笑起來,眼角擠出兩道皺紋。
“敢問老人家名諱。”
“愛德李安。我五年前便是這個書樓的管理者,三年前,德里克教唆國主貶斥司康達,司康達被謠言中傷,成了巫蠱之師,而他落馬之後,我也被德里克稱作幫兇被抄家滅族,只留我孑然一身,本想隨家中人去了,六殿下朱尼爾多次諫言保護了我,德里克便把我囚禁在書樓中整整三年。”
“三年,我受盡折磨,只為了一件事——親眼看見你前來拯救亞特蘭蒂斯的平明百姓。”
李辰夜微微擰眉,鬆開愛德李安的雙手,猶疑道:“愛德李安先生,你確定司康達要找的人真的是我?”
“自然了,司康達說十三年前有一位少年來尋他求得易容之術,他當時觀那少年面相便預知到十三年後亞特蘭蒂斯將會有大變故,十三年得到司康達幫助的少年不正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