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邊的風不小,一股一股的海風掀飛間瀰漫的都是海水清新鹹澀的氣味。橘陽染血,把天鋪成了一片赤色,波浪滾湧,像大桶碎掉的瓦礫鎏金。
天際線把天和海切割成了利落分明的兩片,卻隱隱有人影浮動,將海天銜接得磊落又漂亮。
溫厝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那副姿態雖然放縱,也能看得出來筋疲力盡,帽子下的臉上盡是泥塵,身上的短袖短褲也早就泥濘得看不下去,但他一雙眼眸仍然亮得嚇人,想到自己取得的優異成績就忍不住嘿嘿直笑。
他雙手撐在沙灘上,凝目望向遠方的別墅,想到裡面的人,眼眸就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倏爾,在沙灘和別墅的交界線上走來了一個人影,步履匆匆,後面還跟著三個人。
溫厝眯起長眸,舌尖抵了抵下顎,也懶得站起來去細看,心裡納悶是誰來了。
在他剛剛在心裡隨便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像通了電似的,溫厝心底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答案,讓他的心陡然打起鼓來。
鄭初霖在旁邊累得要死,又見溫厝猛然站了起來,忍不住喊:“溫厝,你要死啊?還要繼續抓啊?你不都…”
他還沒說完,就見溫厝拔腿就跑,風風火火、剛毅果決地奔向了前方。
他疑惑地皺眉,撐著痠痛的上半身坐起,眯著眼睛看溫厝奔跑的方向,而後猝然瞪大雙眸,沒憋住,爆了聲粗口:“臥槽!”
溫厝耳邊是風鼓舞般的呼聲,他在任務結束後甚至連走回別墅的力氣都沒有了,但是現在卻覺得四肢有源源不斷的力量。
他眼裡什麼也盛不下了,只能緊緊地抓住越來越近的那抹晃動的影子,瘦弱又有力,單薄又堅韌。
他們離得越來越近,讓他看清了女人在看到他的臉時微頓的腳步和癟起的眉。
溫厝的心驟然一縮,原本不顧一切的步伐也躊躇起來,隱隱害怕起來——
他現在很醜嗎?很狼狽嗎?姐姐。
他慢慢停下,目光也委屈起來,眨眼的頻次快了許多。
朝暈卻猛地加快了步伐,直到她站定在青年面前。
他寬闊的身軀為她擋住了太陽,她無所顧忌地抬眸,看著溫厝那張彰顯著他今天吃了多少苦的臉,從唇間滾落一聲嘆息,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捧起他的臉,開始溫柔細緻地給他擦臉。
“是不是很累?”
溫厝濛濛的,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朝暈明顯泛著擔憂的臉頰,感受著她手下輕柔到了撫摸地步的力道,胸膛激盪起猛烈的驚濤駭浪,枝枝蔓蔓四處盤虯,在他身體的各個角落駐紮。
他的眼神又慢慢變了質,亮得像是被洗淨了似的。
溫厝微微彎腰,彎彎的眼眸像彎弓,而裡面燦若星辰的光亮則像箭矢,真誠而熱烈,他興沖沖地直白問:“姐姐,你心疼我是不是?”
如果他身後有尾巴,現在早就搖得人眼花了。
朝暈一邊給他擦拭臉頰,一邊還要無奈地回應:“不然呢?你不是累了一天嗎?”
她閉口不問排名的事,只是一心一意給他擦臉,到最後還是隻能皺眉看他的臉:“不行,擦不乾淨,早知道帶溼巾來了。”
溫厝沒有說話,只是眼巴巴地盯她,眼神直白熱烈,滾燙到了灼傷人的地步。
朝暈笑笑,讓他伸開雙臂。
溫厝疑惑地歪了歪頭,卻還是乖乖照做了。
朝暈彎了彎眼眸,伸手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