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色不早了,她等不及,便婉拒了伯母的挽留。
出門前,見大姐眼神中流露出對自己的不捨,她笑道:“大姐,我如今人在京都,你想我時,便讓人來送信,我去伯爵府看你。”
大姐聞言,嘴角上揚,笑意寫在了她的臉上。
周雲若心間一動,突然就想起上一世她死後,她的夫君孟盛如一生未娶,可直到周雲若垂暮之年,偶爾聽人提及已是建安伯爵的孟盛如養孌童。
大姐姐在世時,二人恩愛有佳,她那時只當是小人嚼舌。可如今看著大姐姐身體康健的模樣,她不覺又往深的想了想,記憶深處,孟盛如的貼身小廝,是名唇紅齒白的少年,沒有男子身上的陽剛之氣,反倒顯得陰柔。
她心底泛起一股子涼氣,再看向大姐姐,眸子深了深,看來這伯爵府,她得了機會必要走上一遭。
出了芳庭院,冬日的園子顏色單調,
入目是一彎清水魚池,曲直的長廊依水而建。
幾枝光禿禿的垂柳輕輕掃過水面,帶起絲絲漣漪。
微風中,周雲若眉間舒展。眼前彷彿浮現出,年少時與哥哥姐姐們一起嬉戲的畫面。
還有那莽撞的謝小郎。
十二歲的少年郎,每次下了學堂,手上或衣服上,都要沾些黑墨來。
她每每因此嘲笑他,他也只是紅著臉撓頭。
那時,她想要池中的粉荷,他渾身濕透了,也要為她摘來。她想看剛出殼的稚鳥,他便爬上樹,劃破了衣裳也要掏來給她看。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少女懷春,始於那年的新科狀元。
意氣風發的狀元郎,頭戴簪花,披紅掛彩,由禁軍侍衛開道,身跨白色禦馬。
行過之處,人群轟動。
他目若朗星,嘴角噙著一抹淺笑。俊美的仿若畫中走出的謫仙。與人群中看了她一眼。
便是那一眼,讓她丟了魂,入了相思。
回府後,茶飯不思,非鬧著祖母去跟伯父打聽那人。
伯父知道後,搖頭說道:“那蘇禦名滿京都,才貌驚絕,更是大長公主的獨孫,滿京都的高門貴女哪個不想嫁?咱家高攀不上,況且他自幼就與王氏貴女訂了婚約。”
直到京中傳來他娶親的訊息,滿心酸澀,一顆心再也無處安放。
之後便遇見了閆衡。
一想到這,她眉間的舒暢瞬間沒了。
忽聞幾聲童音,池上小亭,兩個稚童鬧了不快,大的是大哥元宏的長子,比她矮了半頭的是三弟元載的女兒玉姐兒。
只見他用力搶過玉姐兒手中的荷包,語氣不屑道:“我是你大哥,要你個荷包,哭什麼,小氣巴啦的,真沒勁兒。”
說罷,將手中的荷包揚手扔進了池子裡,玉姐兒哭得更傷心了。周雲若看得揪心。
皺眉走了過去,見他還要推人,她冷喝:“敬哥兒,住手。”
“膽子不小,敢打妹妹。”
他揚起臉,瞅了她一眼,好似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
又見女童乖巧地依偎她身旁,喚了她一聲姑姑。
頓時板著臉道:“她算哪門子姑姑,伯爵府的世子夫人才是咱們的姑姑。”
周雲若看著這孩子,微微搖頭,這是個紈絝,不學無術,待大哥死後,他依舊揮霍無度,後來更是將周家的宅子都賣了。
三歲便能看老,他今年都十歲了,想來是定了性了,頓時對他沒了好臉色。
“書都讀狗肚子裡去了,回去反省,再讓我知道你欺負她,我告訴你祖父,叫他狠狠地收拾你。”
“喲~~~~二妹妹好大的火氣,敬哥膽兒小,你可別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