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山閑應了聲:“不送。”
他和龍山尊者相識已久,互相都有對方居所的定位點,龍山尊者踏空間而來也跨空間而去,沒有再多說話。
墨山閑看了眼他留下的棋局,白子纏繞在黑子四方,但逼不死黑子,留有一口氣。
“會下棋嗎?”墨山閑問。
“不會。”謝流光答,看了一會兒,又說,“我會五子連,連五子就贏的那種。”
墨山閑笑了笑:“你看這棋,是想拿黑子,還是白子?”
謝流光根本看不懂,隨意道:“白子罷。”
墨山閑還以為他會選黑子,意外揚眉,不過隨即就拿了一枚白子起來:“現在雙方都僵持不下,你選白子,那便堵在這裡。”
他把白字下在黑子之中的一處,原本差一口氣的白子頓時連線上,堵住了黑子最後一絲去路:“這便贏了。”
謝流光看不懂,茫然應:“哦。”
“天地為棋盤,你我皆是其中的棋子。”墨山閑道,“走何種路,往何處去,也沒必要拘泥黑白,想執什麼棋,便執什麼棋就是。”
謝流光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只茫然問:“你我是棋子——為何要是棋子,打翻那棋盤,不行麼?”
墨山閑頓住了,看他片刻,笑道:“當然行。”
小謝是一把筆直的劍。
“你還沒說。”謝流光漠然道,又從他的身上下來了,指環化作劍重新握在手上,“你要自降修為,要用什麼辦法?”
墨山閑看著他,看著他手裡的劍,劍鋒指地。
半晌,他道:“撕裂魂魄,自損肉身,拋棄肉身和魂體裡所有的靈氣,也拋棄我自修道以來結成的金丹、元嬰,魂魄當中的小乘象與大乘象,重新跌回築基境。”
自修仙一途,沒有人能就這麼放棄自己耗費千辛萬苦,幾近窮極一生,在九死一生中才獲得的修為,而他就如此說了出來。
謝流光毫不猶豫地相信:“這樣啊。”
“是。”墨山閑道,“屆時我就比流光修為要低了,要全仰仗流光來護我了。”
謝流光頓時覺得自己身形偉岸:“這樣啊,嗯……我會保護你的。”
墨山閑便笑,只是心裡放著事,笑得沒那麼開。
謝鴻影。
除了龍山尊者說的,兩個半步登仙來分擔靈氣,其實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因為兩個半步登仙身上所承載的靈氣過多,與其放任他們,不如直接以更猛烈的速度往他們二人體內倒灌靈氣,以讓他們更早地去迎接那雷劫。
去死在那雷劫下。
只是謝鴻影明知道如此,為何會要突破半步登仙,若是他主動,難道這天之上,還真有飛升的路不成?
他都沒有說,只是站起了身,對謝流光道:“休息休息,休息夠了,可以同我過過招,試試化神的身手。”
他像是知道謝流光可能的顧慮,又道:“地上都刻了陣法,以我自己的實力來的,半步登仙的招都可以扛下,不至於打完以後,住的地方都沒了。”
謝流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顧不上休息,馬上催促他:“前輩,你拿撥亂出來,我要跟撥亂比。”
墨山閑便笑笑,道好,依言取了九彩鳳尾的箏出來。
謝流光躍躍欲試,讓他撥弦和自己過了不止四五招,直到對面的山頭都被削下來一座,直到靈氣前所未有的枯竭耗盡,直到日暮西山,才收了劍,被墨山閑抱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