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道劍影飛來,是知道他們回來趕過來的執事。
他和那小乘的弟子對視一眼,最後還是叫道:“我們……遇到謝流光了!”
原本來來往往的人皆是因為他的這聲話而停住。
執事停到他的面前,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何種異動,明知故問:“在鬼市?曲一嘯呢?”
“在鬼市。”阮輕羽答,手指顫抖,另一隻手馬上握了上去,“曲師兄……被他殺了。”
“我就知道!”那執事狠狠一咬牙,怒道,就要帶他們去執事堂,“你們先跟我走一趟吧,去把這件事情說清楚,他人還在鬼市……那妄天尊者在麼?”
這句謝流光沒囑咐,阮輕羽不自覺去看那小乘弟子,那小乘弟子答:“不在。”
“鬼市是鬼主的地界,還不好去鬧……”執事手裡握著劍,還在思量。
阮輕羽看著自己馬上就要被帶走了,趕緊道:“這位……我……我……”
他眼神禁不住要四處看,好不容易才忍了下來,掐著自己才算把話說完:“那……那謝流光讓我……讓我……我……跟許……許師兄帶話。”
他的話低如蚊嗡,執事轉過頭皺起眉:“你說什麼?”
“謝流光……讓我跟許師兄帶話。”阮輕羽不敢看他,盯著自己的腳尖,“要見許師兄……他讓我……我……命咒……”
“謝流光在他身上下了命咒,要他跟許師兄帶話。”一旁那小乘弟子接過了話,“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話,是……好像是跟天命有關。”
執事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看向阮輕羽:“他說的是什麼?”
“我身上被下了命咒,現如今……說不出來,只能跟許師兄說。”阮輕羽說著謊話,聲音不自覺有些發抖。
“謝流光說,他下在阮輕羽身上,就是因為他只是個元嬰,境界不高,怕再高了,許師兄不見。”那小乘弟子補充,說得好像煞有介事,“他就是如此嘲諷的!實在是太過看輕許師兄了!”
阮輕羽看向他,瞪大眼,不知道他怎麼能就這麼空口杜撰出一段。
執事眉頭鎖緊:“他竟這麼說,真是膽大妄為。”
“是!”那小乘弟子狠狠道,“不然阮輕羽只一介元嬰,下在我身上,也比他身上強。他一介元嬰,哪裡能在那謝流光手下有一絲動作?”
“確實。”執事掃量了他們一眼,還是先把他們放到了執事堂,說要先去宗主峰稟告許承天。
執事堂裡立刻就有人來問他們鬼市的具體情況,上回從秘境被震出來,也是有人這般盤問,阮輕羽說自己暈過去糊弄過去的,這次不知道如何編,只在一旁應和著那小乘弟子,看他說話半真半假,把整件事編得天衣無縫。
他開始懷疑這小乘弟子原本就對謝流光更有好感,或者一直更相信謝流光的說辭。
過了許久,久到阮輕羽擔心謝流光當場就會撕裂空間出來,把這一整片夷為平地的時候,方才那執事終於回了來,對阮輕羽道:“你跟我走罷,許師兄同意見你。”
阮輕羽不知道自己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提一口氣,抿著唇應好。
而後他身上的乾坤袋和劍都被收了,幾個渡劫的大執事又在他身上檢查了片刻,才把他放出去。
阮輕羽走的時候聽到和自己的一道的小乘弟子輕笑了一下。
他是頭回到宗主峰,原本他這樣境界的弟子,是沒有到宗主峰的機會的,執事引著他一路穿過碩大的廣場,走過幾道橋,最後進了一間金碧輝煌的大殿,才踏過門檻,就叫他停下。
他抬頭向上看,不止許承天,就連謝鴻影也在,隔著一層輕薄的幔紗,他看不清楚端坐主位的謝鴻影和在一旁挽著他手的許承天的表情,他發現自己和他們之間隔了無比遠,和從前上早課時遙遙見到掌門沒什麼區別。
“謝流光——讓你說什麼?”許承天的聲音有些幹澀發啞,但強撐著鎮定,沒有叫他的名字也沒有任何寒暄,直入正題。
“他……”阮輕羽張口,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謝流光沒有說。
他的手摸索向自己的衣袖,碰到了那個指環,他的手還在發抖,也許這個指環是化神期的謝流光的本命靈氣,那些渡劫的執事竟沒有一人察覺。
“他說什麼?”許承天又問,不自覺向著謝鴻影又靠了靠,恨不能把自己全部都躲在他後面。
而後阮輕羽袖子裡的指環消失了。
飄在他面前的幔紗驟的燃起,不知道有什麼東西爆炸,在他們面前發出了巨大的“嘭”地一聲巨響。
而後煙塵散盡,謝流光手裡握劍,一手指上燃著靈火,面上是無比輕松和愉悅的笑:“我說——
“我要來取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