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他說。
“是,這是我的本命靈器,在我尚年輕時取了心頭血做的。”墨山閑頷首,第一次同謝流光說起這件事,謝流光從前不問,他也不曾主動提起,“在進入半步登仙以後,我以這個鐲子為錨點,定位於萬鬼淵,刻下一個陣法。”
“啊。”謝流光道,剛進入萬鬼淵的記憶已經模糊,但似乎在遇見墨山閑之時確實好像大概身下出現了一個陣法。
記不清了。
“雷劫過後,我神魂俱滅,只餘一絲殘魂,被萬鬼淵收容,吸引至我的本命靈器中,經幾百年溫養,重塑出不完整的一魂一魄。”他的視線落在謝流光身上,目光柔和,“而後被你喚醒。”
從這山水鐲中醒來需要契機,而萬鬼淵是毫無生靈的死寂之地,所有的神智在此地都寂滅,只剩下本能的廝殺。
只有一個人,還留有殘存的神智,在就要被萬鬼淵的煞氣影響之前帶著滔天的靈氣讓陣法運轉,喚起了本應消失在這世上的墨山閑。
於是從死寂當中蘇醒,重新得見天日的墨山閑看著眼前的人,決定幫他。
而這個他決定要幫的人只是定定看著他:“前輩,仙道第一人,為何不能突破登仙,飛升?”
就關心這個。
墨山閑一哂,沒同他計較,只說:“登仙之人,是飛升前往何處,你可知道?”
謝流光的面容明顯愣住,像是從未思考過,仙界眾人有著最為清晰的上升通道,就是沿著境界不斷向上攀升,而後達到最後的境界,羽化飛升。
大多數人在求道途中就已覆滅,而達到登仙之境的在整個仙界都寥寥無幾,至於他們飛升後去往了何方,只有古書有記載。
“去往……”謝流光喃喃說,“大千世界。”
“大千世界又是何方,能比我拿著最為強盛的修為在這仙界待著快活?”墨山閑道,“至半步登仙境,我的修為便停滯了,如何都不能往上寸進一步。”
他就這般把這些說出去會轟動整個仙界的話這樣擺了出來:“於是嘗試幾百年後,我便不再繼續修煉,可即便如此,我在半步登仙的位置上待了近兩千年,便感應天要降雷劫。”
他看著謝流光,緩聲道:“不是助我突破登仙境的雷劫,而是要殺死我的雷劫。”
謝流光和他對視,不能出聲。
“雷劫每一道,是為給修仙者脫胎換骨,以全新的軀體去迎接下一個境界,是罷?”墨山閑道。
“……是。”謝流光應。
“那道雷劫只是想殺死我。”墨山閑輕輕笑了,“於是我被殺了。”
謝流光看著他,又好似愣住,就這樣直直地望著,然後眼裡的淚被盛滿,溢了出來。
“雷劫要殺你。”謝流光這麼說,從未懷疑過墨山閑話語的真實性,劍出現在手裡,只知道向上闖,“那便殺了雷劫。”
墨山閑這次是真心實意地笑:“雷劫怎會有意識,也許是天道不容罷了。”
“那便殺了那天道。”謝流光握著斬天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