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慈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他不講話，徐引便也不做多的言語。
因此，兩人竟格外默契地保持了幾乎一路的沉默。
這種沉默，對於林予慈來說並不算難受。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關系，他們相處加起來的時間早已遠勝普通的朋友。
即便是多年未見，這種埋藏於身體裡的熟悉和慣性，依舊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變。
出神凝視著徐引的側臉，林予慈回想起他們高中的時候，他們曾坐過無數次的那輛公車。
他忘記自己那時有沒有和徐引說過，和他一起坐公車的一個半小時，其實是自己一週當中最放鬆的時候。
高中時期的他過得很累，總是要滿足所有人的期待，他的時間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所擠佔，甚至連足夠的睡眠都成了奢侈。
只有在徐引面前的時候，他才不需要“應對”，也不需要顧慮很多。
車子轉過了樹叢環繞的小型人造湖，又拐過了一小片松竹林，再往前開，13號樓的標示牌已隱約可見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視線，也不知是不是林予慈的錯覺，徐引看上去好像稍微有些不自在。
徐引將車停在了13號樓的樓下。
林予慈想到他今天特意來接自己，還將他送到了新家的樓下，再不說點什麼就顯得不合適了。
他眨了眨眼，緊接著用認真的語氣說道：“……謝謝你今天接我。”
聞聲，徐引朝他望了過來。
林予慈一怔，很快察覺到了一些和從前不同的感覺。
任憑誰和現在的徐引對視，都會覺得這是一雙難以被欺瞞的眼睛。
敏銳、直接，能輕易看透任何一個人的內心。
林予慈頓了頓，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明天或者後天晚上，你有時間嗎？我想請你來家裡吃個飯……”
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車廂裡就突然響起了手機來電的鈴聲。
由於過於突然，林予慈甚至沒反應過來，少見的宕機了一下。
原本一直看著他的徐引，聞聲看向了自己的手機螢幕，看到名字後，他似乎是猶豫了一瞬，隨後抬眼看向林予慈：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
林予慈下意識就點了頭。
得到應允後，徐引沒有避開林予慈，而是直接接通了電話。
電話的另一頭，似乎是他的某一個情緒激烈的客戶。
對方招呼還沒打，就足足輸出了三分鐘，等到對方語盡後，徐引才有條不紊地安慰了她，並約定等會兒見面溝通。
聽著徐引講完了一通工作電話，此時此刻的林予慈才深刻地意識到，這些年徐引的身上著實發生了不小的改變。
他不再像從前那般不善言辭了，即便沒那麼多話，他講事情時也簡潔明瞭直掐重點，安慰他人的時候，語氣泰然、沉穩而具有同理心。
已經不是記憶裡那個需要他照顧和解圍的不善言辭的少年了。
可以啊，徐律師。
掛了電話之後，徐引低頭傳送了幾條訊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