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先生,怎麼現在就回來了?”寧二嫂微笑問:
“你們老師不是在聚餐嘛?”
“我讓李主任在陪,說你不舒服。先走的—”寧遠貴低聲道。
“臘月皇天的,麼事不好扯?講人家‘不舒服’…”寧二嫂撅嘴埋怨。
“對不起,我不好!只顧脫身沒想到這一層。掌嘴!”寧遠貴說罷,舉手欲“抽”?
寧二嫂一把抓住丈夫手,嗔怪道:
“講‘對不起’,我就滿意了!不帶自殘的!”
寧老二手往下落,摟住妻子的細腰,欣慰道:
“還是我老婆對我好!我老婆真好!!”
“好有麼用?都不能生。你那麼喜歡孩子…”寧二嫂發出哭腔。
“不許說傻話!老師不喜歡孩子,還能教好書?”寧遠貴撫著妻子後背,轉移話題:
“老大還是沒回來耶—”
“嗯。我在學校門口看到了不是大哥車子。”寧妻頭抬離丈夫右肩,關切道:
“你是著急大哥,才沒喝酒退席的?”
“哪裡喝得下一小口兒?就是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也吃不進!算起來,他都失聯兩個星期了。唉—”寧遠貴鬆開妻子,嘆氣道。
“嘆氣不頂事兒,還是要想法子找,夜長夢多時間越長越…鬧心。”寧二嫂本想說“危險”,覺得不吉利?
“我曉得曉得!連刑警隊都‘動用’了—我、我總不能拿著大喇叭,滿大街去喊吧?真正煩人…”寧校長聲音越說越大,雙手揪住本就稀薄的頭髮,退坐到沙發上。
“……”寧二嫂知趣地解下圍裙,默默等待丈夫—冷靜?
一刻鐘後,寧遠貴抬頭,凝視妻子商量道:
“我倆再去找大嫂子問問?看看—老大在不在家裡?”
“好。我本來準備吃完飯,一個人去的。快七點了就走…”寧妻說著,拿起桌上兩隻嶄新的服飾袋。
寧遠貴給妻子理好紅羊毛圍巾,去開車…
楊家老屋,堂間木門縫透著亮光:沒有聲響?
“嫂子,是我”寧妻敲門道。
“她嬸兒,門沒栓。”曾明娥怏怏的聲音:
她聽見車聲,腳步聲,知道是“老二”來了。要是寧光頭那個酒瘋子早就大嚷“開門”了!
“嬸嬸,我來給你開”一個甜甜的女童聲叫道。
寧二嫂本想推門,聞聲住手:怕門板碰到小薔?又後退一步,怕黑燈瞎火的,一個大人抵近了—嚇著孩子?
“姑娘還沒睡,進去講話注意點?”寧遠貴提醒妻子:
他看到門前沒停麵包車,估計老大“沒回來”!
“我曉得…”寧妻答應著,對開門的小薔表揚道:
“薔薔真能幹!喲—薇薇也來幫忙啦!薇薇真是好孩子!”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兒喊起來:
“嬸嬸好!”、“校長好”、“老師好—”
“在家裡叫叔叔,小薔、小薇聽話?—在給媽媽幫忙啊!”寧遠貴一邊關門,一邊教孩子:
15W白熾燈泡懸在竹天花中部,昏黃的光線弱弱地灑在舊傢俱上。曾明娥坐在暗紅的小火爐旁,手裡正在穿珠鏈百葉窗上用的。
這種手工活兒屬於“來料加工”,按米論價,純粹是—掙工夫錢!光線差、珠孔小,沒有好眼力,根本幹不了…
“嫂子,你看得清啊?”寧妻盯著問。
“看得清。”寧大嫂低頭接著穿,輕聲道:
“小薔,給叔叔嬸嬸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