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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曉文在修複屍體的時候,很猝不及防地發現注射器不見。她的注射器有很多,沒拆封的、用過的,都在小推車和儲物櫃裡擺著,獨獨是她用過的那支——給範明勝用過的那支,不見了。
她焦灼地蹲在地上找,趴在地上用手電筒的光往各個縫隙裡掃,沒有,完全沒有。她記得是放在小推車最底層的角落裡,因為不敢扔。如果從她房間的垃圾回收口扔掉,以後查驗,會查到她吧,所以她一直在等合適的機會和時間點扔掉它。
機會沒等來,等來了它的失蹤。
誰來過她的房間?
為什麼拿走那支注射器?是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其餘東西沒有被動過,也沒有少東西,只有那支注射器不見了。
錢曉文坐在椅子裡,不斷思考。昨晚,注射器還在……?她不記得了。但記得,前晚還在的,那時她在小推車最下層找東西,翻過它。
是昨天被人拿走的,還是今天?
她不在房間的時間點只有中午。昨天中午,吃飯前,餘有為給趙淑萍送過飯,有機會進過她房間。悅淩淩沒去吃飯,也有機會進入她房間。今天是周志去送飯,也可能進過她房間。
餘有為、周志、悅淩淩。
這三個人……都和趙淑萍的關系很好啊。
如果趙淑萍把在她房間裡看見的事情告訴過他們,他們來她房間好像是無可避免。但獨獨拿走那支注射器,是拿的人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誰會知道?
那晚很晚了,客廳沒人,走廊也沒人,誰會知道?
錢曉文想來想去,都不太確定是誰。這讓她感到煩躁和焦灼。她不斷拉扯頭發,發根將頭皮扯得緊繃繃的,讓人舒服又不舒服。
舌頭舔著嘴,嘴皮幹涸得能刮痛舌頭,口幹舌燥,想喝水。嘴裡幹到發苦,眼睛開始發暈,看床單都是糊的,在視野裡飄來飄來地旋轉,像太陽射進了瞳孔,世界在視野裡是完全模糊的狀態,從空氣裡溢位水來,黏糊糊地糊住了眼皮和身體。
水,要水,喝水。
她撐著床尾,跪在地上,暈頭轉向地到處找水。沒有,屋子裡完全沒水。她拉開房間門,撲了出去,沖到樓下,開啟冰箱,抽出一瓶水就開始灌。
冰涼的冷氣解了渴,但入口是甜的,讓她皺了眉。她不喜歡吃甜食,不喜歡喝甜水,她只喜歡喝礦泉水。
她放到一邊,重新抽出一瓶礦泉水,仰頭猛灌。這種味道的水非常對她的胃口,身體發出極饞的訊號。她灌得有點兇猛,水跡從嘴角滑下。
灌完一整瓶,睜開眼時,視野裡撞進一個人,立在走廊欄杆前。
張情。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手裡提著一瓶紅酒,只看了一眼,掉頭進了陳宇南房間。
有點奇怪,詭異的奇怪。錢曉文忽然意識到張情不是這種一言不發的人,放在平時,張情看見她這樣喝水,大概會罵一句“神經病”,或者嗤笑著懟兩句。
剛才,張情看她的視線非常的……
錢曉文的腦海嗡地炸響了——拿走那支注射器的人一定知道什麼,他拿走了注射器,還有可能告訴了別人。
這個房間裡,不止一個人知道她殺了範明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