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餘有為二十九歲結的婚,相親認識的,認識五個月就拿了證。長這麼大,他沒談過戀愛。說起戀愛,他都會笑一笑,戀愛有什麼好談的,到最後還不是結婚。
結婚嘛,看條件唄。畢竟以後是靠錢吃飯活著,又不是靠愛來愛去活著。
第一次見平月,他只覺得這女生比電視裡的明星還好看,就算安安靜靜待在那裡發呆,都能極快速地抓住所有人的眼球。那是一種視覺享受。
餘有為只覺得她漂亮,肯定有男朋友,以後肯定嫁得非常好——現在這個社會,臉比什麼都吃香。哪怕沒一技之長,說直白些,哪怕公司招行政,你啥也不會,只要長得好看,老闆就要你,還會告訴你沒關系,我們這兒有老人帶,學學就會了,輕松得很。生怕你不來。
他們餐廳的前臺就是這樣,每天站在那兒只管收錢,站累了還可以坐。其餘事情一概不做,工資比會計拿得高。前一任前臺可不是這樣,那可是什麼都幹,收拾餐桌、招待客人、有時還幫後廚上菜,上慢了還得挨老闆批兩句,工資跟服務員拿一樣。
餘有為沒想過他會和平月有交集,雖然同在一個房子裡,往後也不過是點頭之交,混個眼熟。
世事難料,他不僅每天做飯給平月吃,還想拿自己的下午茶請人家吃,並且有一種下午茶不夠,想給更多的迫切心理——在食物緊缺的這個時候。
餘有為都快被自己笑死了,又好笑又心慌。他站在窗邊抽煙,窗外的雨稀裡嘩啦,亂糟糟地四處砸,嘭嘭鐺鐺,像他快速跳動的心髒。
40歲,他體驗到了毛小孩的戀愛滋味。
來得可真遲。他的戀愛神經好像一直都特別遲鈍。
抽了半包煙,下午茶終於出來了。熱乎的。餘有為拿在手裡,沒有絲毫的躊躇,直接往平月那邊去。剛走出房間,又倒回去。洗了個臉,簌了口,將身上的煙味壓一壓,再帶著炸雞過去。
平月開啟門,笑著請他進去一起吃。慢騰騰的躊躇這會才爬上餘有為的心間,不是後悔把下午茶給她,而是他一個大男人,進入她的房間。現在這種情形,他們在一個屋,很對她不好。
平月問他:“想喝什麼飲料,我下去拿。”
“我們好像還沒聊過天。”
餘有為緊張地嗓子發了啞,想說他不吃,最後憋成了:“都喜歡喝。”
平月笑著下樓了。餘有為看見她的腳踝完全好了,白酥酥的套著拖鞋,圓潤的腳踝骨泛著很嫩的粉。
身影在樓梯轉角下去了,餘有為才驚覺自己的目光突兀,盯著別人的腳看。
她拿了兩瓶小豆奶,是餐館裡常見的,微微甜,但特別解膩和解辣。很神奇的一款豆奶,在中餐館和燒烤油炸攤很暢銷。
餘有為有些驚訝這個地方有這種東西,他去過很多地方,這種豆奶除了他們省內,外面幾乎沒有。
“進來吧,還得麻煩你幫忙開一下瓶子,我在樓下沒找到開瓶器。”
平月把豆奶放在窗邊的小圓桌上,拉了兩張板凳,錯開放著。兩人坐在桌前,既能看見彼此,也能看見窗外景色。雖然烏黑一片沒什麼景色。
餘有為只好將房間門大大的敞開著,生怕別人誤會平月,盡管這會兒走廊裡沒人。
他體格很大,胖墩墩的,尤其是肚子。做中餐廚子的大都是這樣,那張椅子將將裝下他。
他很輕松地開了豆奶的瓶蓋,遞一瓶給平月,“炸雞是熱乎的,趁熱吃著好吃。”
說完這句話,他又有點後悔了,好像在催促她似的,匆忙補上一句:“慢慢吃,吃冷了,我拿去給你加熱,熱出來也是酥脆的。”
平月聽笑了,笑聲泠泠的。餘有為第一次見她笑,彷彿窗外的雨幕都散了開,露出光來。他原本緊張的心,莫名其妙地舒緩了,靜靜的。
“我吃過很多中餐,只有你做的味道很好。”平月笑著說,“你在哪家餐館呀,以後我去光顧你。”
餘有為登時又緊張了,他知道自己做的好吃——很多人誇過。但由她誇出來,那些話聽在耳朵裡,忽然就變得和別人不一樣了,只讓他心慌意亂。
餘有為想抽煙,只有抽著煙,煙味壓著心,才能稍微平靜些。
“羅城中天餐館。”
平月詫異:“你不是安陽的呀?”
餘有為:“戶籍在安陽,後來去羅城上班了。”
平月:“一直做廚師嗎?”
“不是。”餘有為望向窗外的雨幕,“以前……賣過水果。”
……
餘有為沒讀完初中就出來找工作了,那時還是未成年,只能進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