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錢曉文一夜未睡,下\體的血淋漓不盡,有時候像尿路感染那樣一滴一滴地流,有時候像來月經那樣一股一股地冒。
馬桶坐得腰部發酸,流産後的身體非常虛弱。她把夜用衛生巾墊在內褲上,躺到床上睡覺。
睡得昏昏沉沉。
隱隱約約聽見廁所有聲音,馬桶沖水的聲音,還有小孩哭的聲音,茫然無措地叫:
“媽媽。”
“媽媽。”
“媽媽……”
沒有人應。
那道聲音便帶上了驚慌,急切地大喊:“媽媽!”
“媽媽!”
“媽媽!”
錢曉文驚醒了。
她睜開眼,明亮的大燈,斜對面和她腳對腳躺著的屍體。屋裡沒有另一個人,洗手間沒有馬桶沖水聲,也沒有小孩的叫聲。
一切都是夢裡的錯覺。
手摸上腹部,溫熱的,皮肉的溫熱,血的溫熱,從下\體排洩出來,浸濕了床單。
身下一片濕潤。
她坐起來,雪白的床單全紅了,血氧化後變成了黑色,她屁股下面的位置,是濕黏黏的暗紅。
像命案現場。
她去洗手間脫掉褲子,扯掉床單,用很厚的浴巾鋪到床上,貼滿衛生巾。
她又躺下,感受到血的流動,感受空洞洞的腹部,明亮的燈光在瞳孔裡晃了晃,在燈光的虛影裡睡過去。
也許是太累了,也許是流太多血,這一次睡得比上半夜安穩。
她是在翻身時陡然驚醒的。
牆頭的電子鐘顯示早晨七點十五分。
她閉上眼想要再睡——太累了。從體內騰升出的疲倦,怎麼睡都睡不夠。
下\體又流了一股血。
她知道不能再睡,她的疲倦是失血過多造成的,再睡會死掉的。
她不想死。
抓著床墊,撐著一口氣坐起來。
外面有腳步聲,在安靜的早晨顯得比較清晰。
錢曉文捕捉到腳步聲是從隔壁趙淑萍門外過來,路過她的門口,到下一個房間。
下一個房間是餘有為,他一向晚睡晚起。再後面一個房間是範明勝。更後面沒有了。
誰會在大清早來這邊?
錢曉文拖著沉重的身體,挪到門背後,從門鈴裡看見是周志。手裡拎著飯和藥箱。
周志住的房間,明顯從平月那邊下樓更近。不懂他為什麼逆著走這邊。
他走到樓梯口,對面的平月開啟了門,拿著保溫杯往外面挪。
錢曉文陡然想起來了,平月有很多藥。她現在需要藥,特別是維生素。
小時候生病了去藥房拿藥,醫生會配很多不同的維生素,包成一包。拿回家吃上兩包,藥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