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該不會直接橫衝直撞地打過來了吧?”
大荒·不周山下。
提前一步來到這裡的開明和陸吾並肩而立,開明看著遠處不斷升騰而後落下的氣機,看到屬於修行者的強大氣機騰躍在高空,引動了元氣的劇烈變化,神色都隱隱變化,沒有辦法維持原本的寧靜。
他是真的笑不出來。
換別人處於現在衛淵那種舉世皆敵的情況裡面,當然是會冷靜理智,以求謀定而後動的,但是那可是衛淵啊,那傢伙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好像都不是特別離譜,說是在這種情況下和清氣諸多強者一戰也要做到自己的目的,那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既然已經知道了自己在歷史軌跡上是怎麼出事的。
來到這個未來錨點的理由不也已經完成了嗎?
已經找到了‘改變未來軌跡’的節點,只需要解開錨點,就可以回到過去的時間線上,然後從那個時間線上,將那三個節點都一一解決,譬如湊夠了四把劍再去救后土,比如先提前把不周山的功體恢復了,比如警告不周山,如果說遇到自己隕落的訊息,那之後看到自己的時候就一定要小心點,別傻乎乎地往前湊。
這不就成了嗎?
還非得要在這裡打一架嗎?
而陸吾轉過身看著高大巍峨的不周山原址。
原本在西北天境的不周負子山已經崩塌,全部都墜入了海域當中。
此刻只剩下了這斷裂的不周山,還孤獨地佇立於此,巍峨依舊高大依舊,卻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時代裡面,無數山神前來拜訪,恭敬聽道時的壯闊和恢弘,而這一切的原因,也只不過是錯信了一人。
開明和陸吾看著這山神一脈最初也是最強大的山神,沉默複雜。
開明想要開個玩笑,伸出手摸著不周山的山體,道:“沒有想到,老不周山你活著的時候算是天下無雙無對,但是兩次重創,甚至於隕落的原因卻都是如此地讓人唏噓感慨,呵……也算是足夠樂子了啊。”
白髮白衣的少年陸吾平靜看了他一眼。
開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沒有辦法再說下去。
兩人神色複雜看著不周山。
而後忽而聽到了腳步聲,以及淡淡的血腥氣味,開明和陸吾齊齊轉過身來,看到面無表情的黑髮道人就站在後面,身上有鮮血,氣息也沒有剛剛離開崑崙山的時候那樣地凌厲厚重,左手空著,右手提著一個黑色的布囊
衛淵和陸吾開明平靜頷首招呼,提著手裡的東西站在不周山的前面。
巍峨的山脈,撐天拄地的天柱,哪怕是斷裂了一部分,仍舊是極為高聳,彷彿神靈一般,給予人極為強大的壓迫感,只是站在這高峰之前,卻難以再感知到那雄渾奔湧著的強大靈氣,也沒有了那種,這一座巨大的山脈下一刻就會起身的錯覺。
衛淵坐在了不周山的前面,取出了一壺酒,看著這沉默佇立著的不周山,安靜了好一會兒,而後自找話題道:“我之前從因果裡面看到,這個火神在交鋒的時候,曾經打傷了你,不過你那時候也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啊老伯,就連這麼個角色也讓你受傷了……”
“我來看看你。”
“這酒算是禮物,說起來我們雖然已經認識了很久,但是也只是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做過飯菜給你吃,後來我連做飯的本事都沒有了,更沒有和你喝過酒,我倒是也沒有想過,第一次喝酒會是這個樣子。”
“你真是老了啊,連這傢伙當時不是我都沒能察覺。”
黑髮劍客拿出兩個杯子,給不周山前面放了一個杯子,然後盤坐在前面,伸出手握著酒葫慢慢倒酒,帶著感慨的聲音自語道:“真的是,你應該一巴掌拍死他的,傻不傻啊老伯你。”
“不是說不周山力量天下無雙嗎?”
“一巴掌下去,你也不用這麼傻乎乎地又睡著了,還死在我的冒牌貨手裡。”
“這不是讓我也背了大因果嗎?”
“你這樣的傢伙,撐天拄地,周遊六虛,挾山超海,怎麼能這麼死了?”
陸吾沉默著站在不遠處,看著那黑髮的劍客就像是和鬚髮潔白的高大老者在面對著面交流一般,語氣平和隨意地像是在拉著家常,而開明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消失,他的耳朵微微動了下,轉過頭看向了不周山相對的方向。
衛淵起身,道:“這麼大的因果,我也沒有辦法逃開,本來說弄清楚了我為什麼會死,你為什麼會出事,這一次來這個未來錨點的目的就足夠了,對,本來。”
將手裡的那個黑色的布囊扔下來。
布囊抖開,裡面滴溜溜滾出了一個頭顱。
那是一名鬚髮怒張的中年男子。
紅色的頭髮如同火焰一般。
雙目怒睜,似乎是在怒吼和遇到了某種不敢相信的,極為驚詫的事情之下才會有的表情,開明神色驟變,道:“這是濁世的火神?!是祝融的反面,那可是個瘋子,你……剛剛是……”
“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