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槍鋒,自己倒在戰場之上,雙目空洞。
突而眼前所見的變化,化作了沙場,無數的烈焰焚燒,一個個熟悉的帶著黃巾的朋友倒在戰場上,化作了焦屍,朋友死去,老師死去,長輩死去,最後連志同道合的故交,弟子都盡數為了一個荒謬的夢飛蛾撲火。
當最後目送著弟子的弟子懷揣著不可能完成的大業,作為大漢最後一位大將軍而戰死。
道人衛淵閉上了眼睛,結束了滿是失敗的一生。
持劍縱橫,卻要親手目送好友圓寂,看著一路走來的朋友迴歸故里。
最後老死江湖,終其一生無法踏足那一座封禁著天女的山。
老邁到連劍都忘記的地步。
終於一日,不甘心地死去。
遍數過去,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一次又一次地虛無。
一幅幅畫面不斷地浮現心頭,白衣青年微笑著化作了虛幻之形,這雷火至陽之地,本就會孕育天下至陰至邪之物,這些被雷火壓制在底部的心魔邪魔,自此刻奔湧而出,抱住衛淵的肩膀,拉著衛淵的手臂。
猛地要將他重新拉回死亡。
這個孤獨的靈魂奮力掙扎著,往日的痛苦,身軀的劇痛,魂魄被煅燒的絕望,但是卻絕不屈服,哪怕是隻有我獨自一人,也不可能在這裡停下腳步,他抬起手掌,面目猙獰,猛地一拳砸出,將一道心魔穢影打碎。
而後竭力往上掙扎著前行。
心中像是在催眠自己一樣。
哪怕只有我一個人。
哪怕……
哪怕只我一人在此,也絕不會向你屈服。
他竭力伸出手臂,猛地向上探去。
咔嚓一聲脆響,手中扣著的晶壁崩碎。
本就是在苦苦支撐的衛淵似乎不敢置信,心中一瞬間的懊悔和痛恨浮現,五指拉了下,終究還是無能為力摔下,伸出手,真實的天空距離他越來越遠,這個時候,衛淵反倒是安靜下來,化作了更大的決然。
掌中長安劍化作最後的寒芒,猛然旋身,將長安劍朝著後面飛射。
衛淵自身被反震之力砸向上方。
捨去了劍。
迎著那些誕生在這至陽之底的敵人廝殺過去,雙目怒睜,帶著一個人的孤勇和決然,帶著五千年的孤苦都不肯休憩的瘋狂和倔強,每一拳砸落,便有精純雷霆在體內奔走。
突而,被他這瘋狂逆著衝擊的力量攪動,整片雷火之源的元氣逆著絞殺,衛淵瞳孔收縮,咬緊牙關,打算像是過去每一次那樣,硬生生扛下來,沒關係,不會死的,沒關係,只是稍微痛苦了一點。
沒關係,我能熬過去。
沒關係,所以,沒有問題……
一隻手掌突然按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下。
‘阿淵啊,難道忘記我的話了嗎……’
衛淵呢喃:“夫子……”
似乎只是錯覺,也或許是死亡前最後瘋狂時候留下的印象,無數的雷霆烈焰襲來,高大的老者低語含笑:“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
周圍的雷火似乎不再無法忍受。
衛淵下意識伸出手,儒家氣機流轉,身後彷彿有一位身材高大卻氣概溫和的老者,和自己的弟子一同伸出手,一老一少,嗓音同時開口:
“……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儒家,說卦——”